天枢立刻:“二公子。”
亲切的称呼,妙月在云就被这么叫。
一团重物落地,妙月走下车,只见一个青年凭空出现,平躺在溪水里,白衣浸血,肤青白,妙月上前看了一眼,竟然是活人。
妙月也跟着往上看,也哎呀了一声,树梢上跟晾咸鱼干一样一条条的挂着尸,赤条条白花花,还好挂得很高,妙月看不清什么个情况。
密林间响起沙沙风声,穿林箭急速,妙月一转,箭却准中了她手腕上缠着的兰提抹额,箭矢霸地扯走了那条抹额,又深深地插进了小溪底的泥沙中。
所以他不会留在云……
妙月又上了车,兰拣在后面和她挥手致意,妙月敷衍过去,给商艳云喂了些水。天枢也跟着钻进了车,妙月看他熟练地拿起皿煮茶,继续刚才的对话:“他对你委以重任,什么重任?”
天枢变不惊:“带您去见四小姐。”
“你和兰提私交如何,我看你似乎很听他的话?”
天枢又往上看了一下:“哎呀。”
兰提哪里会稀罕香包和家常菜肴啊,他是珍惜别人的母亲为了孩子所付出的心意罢了。
之前妙月来时走的是偏门,走正门却宽敞到她连车都不用下,车内突然黑得没光线了,就到了兰家了。她探出,只见高树密林,往旁边看是小桥水,水中一条鱼也没有,连水草都没有,却有一只落单的靴子。
“无甚私交。三公子高不可攀,深居简出,拒人于千里之外。我爷爷是前庄主兰曾的堂侄,所以我和三公子是隔了很多层的堂亲。关系这样远,本说不上话。后来我想方设法往上升,从外门到内门,终于见了他一面,和他说了几句话。我想请他收我为徒,不出所料,他拒绝了。好就是他从此记住了我这个人,那年过节,我和我的寡母领到了额外的封赏。”
天枢则是盯着兰拣的背影,若有所思:“二公子……”
天枢微笑着一点,将茶杯递给妙月:“应姑娘清赏。”
妙月心想,兰拣肯定不喜欢兰窈,宁可下车走路也要快点跑。
妙月惊讶:“那也不算没有私交。”
“天枢好乖,引领应姑娘的责任就交给你了。”兰拣合上折扇,一拍天枢肩,也飘然远去了。
茶烟升腾,天枢一板一眼,一字一顿,对妙月:“您的安危啊。这还不是重任吗?那么多人,只挑中了我。”
休无止的内斗之中。他死在燕西门倒好,现在死不成了,就没有坐视不的理了。
“也许吧,只是我们后来再也没说过话了,紫瑚公子过世后,就没来往了……少主的本意应该是想看看我的表现,我不敢懈怠。现在他又对我委以重任,天枢心里很感激。”
兰窈方才不知在树上干什么,衣衫凌乱,半个房袒在外面,她拎起衣襟,随意拢起来,眉宇间朱砂痣妖冶。天枢低着
她下一口的茶水,托着下巴口齿不清:“一会我住哪?”
妙月摇了摇,兰提他自己会理好的,她不这个心。
兰窈的红裙才忽明忽隐地出现在冲天高树之间,慢一步到达的兰拣的车也缓慢走下来摇扇的二公子,兰拣笑:“好热闹。”
背着箭筒的兰窈最后是落在了桥上,她坐卧木桥,趴着栏杆,和妙月会面:“小妙月。”
“我母亲觉得稀奇,年节时就派我去送少主她亲手的香包,又或是亲手的菜肴,起先我觉得丢脸,少主怎么会稀罕这些,结果紫瑚公子出来收了,他说少主让你好好对待你母亲。往后年年过节,紫瑚公子都会额外照顾我和母亲一些。”
天枢歉意:“可能是昨夜来行刺的人的靴子。太多了,来不及打扫。”
妙月也想拿腔拿调说出两句场面话的,但是话到了嘴边就变成了朴实无华的三个字:“好好干!”
车被叫停了,天枢下车。妙月犹豫要不要下车,天枢却往树端上喊了一声:“四小姐!”
有点太少年老成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