电梯门开了。

        “师傅，去机场。”

        次日凌晨，江頖抵达南江国际机场。阔别已久的土地再次拥抱了他，清晨的曙光即将铺满天空，他在萧瑟的寒风中逐渐清醒，他的眼睛时而模糊时而清明，眼尾的暗红久久不退。

        车辆驶过山间时，他的眼睛逐渐清明。山路两旁的树枝在眼前晃动，树叶上的脉络清晰可见；蝉鸣的呼唤，一下一下地叩醒他的神经，让的脉络逐渐通畅，即将分解的支架在这山谷间愈合了。

        没多久，他就抵达了那条石阶之路。碑文上刻着“万佛寺”三个字。与他手上的字并无不异，字迹像经文般渗透进他的躯壳里——万物生。

        他抬眼望向前方，漆黑的路况与十八岁那条巷子无异。江頖捡起地上的一木棍，开始往上爬。

        清晨的雾气渐渐褪去，江頖埋向前走，一次都没有抬。山间的曙光落在他后，水渗进轻薄的衬衣里，他的脸上布满细汗，发丝贴在额上，嘴里着气。

        他看不清石阶上的纹路；看不清山谷间的神明；也看不清自己。

        从上飞机到现在，他没合过眼，只有眼睛看见点什么，他才觉得自己尚且还存活在这个世界上。

        就在快要支撑不住时，他抬起，一片叶子恰好遮住他的双眼。耳边响起树叶飘落的声音，忽然，一阵狂风卷着落叶拍打在他上，将他的疲惫尽数散去，再睁眼时，他已经站在了寺庙门前。

        他震惊得后退两步，脚边不小心撞到一篮贡品，里面的佛香掉了出来。江頖蹲下去捡，一阵悦耳的风铃声突然响起，在寺庙门前回。

        “阿弥陀佛，江施主许久未见，倒是消瘦不少，今日可好。”

        江頖眼神狐疑，握着佛香的手紧了紧，掌心的细汗浸在香上。檀香在眼前萦绕，透过缕缕烟雾，他终于看清了眼前的人影。他没有起，而是立即跪拜在地上。

        缓缓闭上眼，千言万语堵在咙里，难以发声。他突然咬破自己的手指，在石砖上郑重写下：“求我佛慈悲，救救我的妻子。”

        清脆的风铃响彻整个山谷，血迹干裂有力，瓦解了佛前的瓷砖，一簇青苔夹在细之下。

        “江施主，已入尘埃之人，求不得。”

        “短寿非厄，是为福泽。你又何必执着呢？缘随风散，留世之人虔心祈福便是，又何苦挣扎于命运坎坷之中。”

        “江施主，你与许施主两世姻缘，今世福报来世姻缘。”

        “阴间十三站，许施主如今已半脚入轮回，你又何必苦苦纠缠。”

        江頖的眼里布满血丝，他的眼睛比任何时刻都要清明。他知，方法就在这间庙里，风铃震碎了他的声，沧桑嘶哑的声音打破庙前的宁静。

        “你既然知我会来，那便求得。”

        声音劈开山谷，他慢慢站起，抬眼望向眼前的雾团。他再次撕开这山间的贫瘠，这里只长竹木，不见花草。他要那红线上的字迹再次重现，哪怕是死，他也要葬在这片山谷间。

        “觉澄法师，我在无尽的岁月里等了她很久，当我得知她也在回望我时，我真的无法再等下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