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 入宮之狐
冷宮東側的廚井旁,一名瘦小宮婢正跪著搓洗血跡斑斑的衣物。夜風撩動她單薄的衣裳,lou出膝頭上一層又一層結痂的痕跡。
「喂,死人臉,快點洗!皇后娘娘今日心情好,若明日水盆還不乾淨,看妳怎麼死!」
那嬤嬤罵完,拋下一堆尚有血腥味的帕巾,揚長而去。
馮憐兒沒出聲,只將帕巾浸進冷水中,低頭搓洗。
她才十四歲,卻早已習得順從的pinang與不動聲色的心。
她知曉,宮裡活得久的,從來不是會哭的,而是懂得怎麼笑,怎麼藏。
入宮三年,她早已不是當年火中驚哭的小女童。她的聲音如珠落玉盤,說話總能說到人心坎裡。她眼角藏春,笑裡帶媚,連清冷的主事嬤嬤都忍不住私下讚一句:「這死丫頭,長得妖得很。」
宮中人言,皇后xing情端方,待下不苛。
然憐兒從不信這世上真有溫情無防的高位之人。
她信的,是弱肉強食。
自被送入宮中,憐兒一shencu布,卻總能洗得比誰都潔白,頭髮攏得光亮順hua,眉心點的是紅朱碎花,一筆不偏。
再過了數年,她十七歲,因貌美伶俐,侍奉被調進了皇后所居的貞容殿。
她不急,不爭,zuo的是最卑下的活,卻總在無聲處送來熱茶,擋下炭風,記住每一位嬪妃的喜好。
她發現皇后夜裡常讀一冊繡本,封面染香,紙張極細,旁人皆以為是詞稿,她卻悄悄識得——那是《折骨舞訣》,宮中傳說中專為夜舞所寫的秘本。
一次夜裡,她故意將燭油灑在皇后的羅裙上,匆匆dao歉後獻上一件親手縫製的月白舞衣,裙擺正好繡了香蓮一朵,與皇后平日最愛之香名「凝蓮」相合。
皇后起初驚訝,旋即莞爾:「你這小丫頭,竟如此貼心。」自此對她多了幾分信任。
皇后或許從未想過,這名看似恭謹乖巧的小婢,夜裡竟潛伏在軟簾外,默默偷聽她與宮中師母講授香藝與舞技。
憐兒聰慧過人,記憶極佳,三夜便能默記七成。她夜裡自舞,拈香練步,照銅鏡描影,連指尖的弧度都比照師法,嬌媚中自成一格。
她從不急著表現,只等一個機會——一個能讓那位九五之尊對她動心的機會。
終於,那一日來了。
朝中為慶賀高緯登基七周年,宮中設百戲百舞,眾妃嬪獻藝無數。貞容殿卻因皇后風寒缺席盛典,急需一人代為呈獻一舞。
「娘娘,nu婢願去。」馮憐兒淡聲請命,眼眸中卻藏著一絲火光。
無人知曉,皇后會得風寒,是她早先利用浣衣局一得了風寒的宮女,取其帕伺候皇后。她穿上那件早已準備好的紅緞舞衣,薄如蟬翼,內襯淺紅,行一步便如火色liu光。
夜色將濃,萬燭齊明,宮殿之中絲竹漸歇,正是宴席尾聲。眾妃獻舞已畢,樂師輕奏空曲,氣氛似將沉寂。
忽然,一dao輕聲稟報傳入殿中:
「貞容殿有宮婢奉皇后之命,獻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