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是她最近学会的表达――用只言片语拼凑噩梦的碎片。季砚川吻她汗的额角，尝到松节油和焦虑交织的味。他太熟悉这种状态，创作和创伤记忆总在她内厮杀。

        "十点开馆。"他合上本子，"现在去睡会儿？"

        他的玫瑰生长得很慢，但每片新绽的花，都只为他舒展。

        阮眠在他掌下眨眼，睫扫过生命线的纹路。这是他们独有的契约――每次她勇敢面对恐惧，就能获得一份颜料或画作为奖励。

        "要...要德国产的。"她迷迷糊糊地讨价还价。

黑暗中收拢手臂。

        "又没睡？"

        季砚川蹲下，指腹蹭过她眼下的青灰。阮眠摇摇，画笔在调色盘上打转，钴蓝混着钛白，调出他瞳色般的灰。

        "今天要出门吗？"他故意问，指尖划过她无名指――那里有圈浅白的戒痕，是上周珠宝展时她偷偷摘掉婚戒的代价。

        季砚川俯咬她锁骨："成交。"

        阮眠在半梦半醒间想，或许创伤永远不会痊愈。但在这个充满松节油与雪松气息的牢笼里，她终于学会用新的方式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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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她赤脚蜷在飘窗边，睡裙肩带到手肘，出后背新纹的荆棘玫瑰――花是他西装袖扣的形状，叶缠绕着她脊椎的凹陷。晨光透过纱帘，在她未干的画布上投下颤动的光斑。

        季砚川的心脏猛地收缩。他记得那天自己的香水，前调是冷杉与薄荷。

        阮眠摇，笔尖突然点在画布角落――那里有个模糊的人影，撑着黑伞站在雨巷尽。季砚川眸色骤暗，认出是初遇那天的自己。

        这个回答让季砚川的呼停滞。他托着她的抱起来，画架被撞得摇晃，未干的颜料蹭在真丝睡裙上。阮眠惊叫一声，双却本能地盘住他的腰。

        窗外，晨雾渐渐散去。光斑从床尾慢慢爬到他们交握的手上――她的指尖沾着颜料，他的虎口留有钢笔印。两种截然不同的颜色，在阳光下成相似的调。

        季砚川着她后颈低笑。三年前连卧房门都不敢出的女孩，现在会主动提要求了。他拾起地上散落的速写本，最新一页画着画廊的平面图，逃生通被红笔圈了三次。

        "现在呢？"他故意凑近她颈窝嗅。

        "当时..."她咬住笔杆，组织语言的样子像在解一数学题，"...你闻起来像雪。"

        阮眠的睫颤了颤："...想去新开的画廊。"停顿三秒，"你陪的话。"

        清晨六点，季砚川在画室找到了阮眠。

        阮眠的耳尖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变红。画笔"啪嗒"掉在地上，她抓住他解到第三颗的衬衫纽扣，声音小得几乎听不见："...家的味。"

        "睡两小时。"他把她进被窝，掌心覆上她眼，"然后带你去买新出的钴蓝。"

        "梦见...敦的雨。"她声音很轻，像怕惊扰什么，"醒来就想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