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说着，忽然转看向赵楚耘，用力地一把抓住了他的手。

        他要付出代价的，他必须要为自己过的错事付出代价。

        他看向病床上的赵势开，看着那张熟悉又陌生的脸，他深知自己内心压抑多年的情绪正在疯狂翻涌，什么父慈子孝，什么和睦的家庭，全都是假的，他想撕碎这一切伪装。

        赵楚耘听着，他知赵势开或许远没有表面看上去那么喜爱这个女儿，但还是有些难以置信这会是赵势开说出口的话。

        他那时年纪虽小，但也看得出父母并不如表面展示的那般恩爱，郑秋茗的出现更如晴天霹雳，让他一下串联起了母亲弥留之际赵势开的种种反常表现。

        她笑了一下，轻声说：“爸不是总说他的一切都是为了我们好吗，所以现在，他的死就是对我们最好的事。”

        她起缓步走到赵势开的病床前，冷漠地注视着他苍白枯槁的面容，像在打量一个毫不相干的陌生人。

        “他挡了我们的路。”赵楚月平静地说。

        “这是人命。”

        她直直地盯着他，声音里带着一丝蛊惑的意味，窗外的雨更大了，她牵着他的手，一起放在了电源开关上。

        “他真的很讨厌我呢，我是他的孩子又如何，他打心底里觉得我在外面抛面丢了他的脸，可他不记得小时候拿我换过多少好，好像现在瞧不上我，就能否定他自己那段悲哀的人生一样，真是好笑。”

不记得了吗，如果未来有一天他真的醒了，我们会面临和那时一样的境，他不会对我们放任不的。”

        “这些都是爸特意发给我的，那段时间他可真是忙坏了，一边安排你的终大事，一边还不忘了讽刺挖苦我。”

        她的声音里渐渐爬上一丝幽怨的仇恨，说：“所以，对，我是恨他，我是这世上最有资格恨他的人，他才是一切的元凶，如果不是他，我本就不会出生在这个世界上，也不用经历这一切。”

        “只要他死了，一切都会回到正轨，我会想办法让我妈放弃权继承，连带着我的那份全都是你的，你会得到你该得到

        赵楚耘停顿一下，说：“或许我们才是走在那条错误的路上的人。”

        他没有开口，瞳孔在眼眶里不安地震颤着，赵楚月看出他的动摇，伸手捧住了他的脸。

        母亲一直是赵楚耘的死，赵楚月的话让他的瞬间僵住了，无法抑制地颤抖起来。

        她看着赵楚耘一张张翻那些照片，表情越来越严肃，好笑地双手抱，继续说：“他和我说了好多难听的话呢，什么不知廉耻、变态，他觉得我是因为恨他所以才勾引你的，他觉得我是想通过毁了你来报复他。”

        “那你是吗？”他问。

        这些事，他当然也不是毫无察觉。

        “你和那位林小姐相的怎么样？”她再次开口。

        赵楚耘斜睨她一眼，“你觉得呢？”

        可既然是种子，就总有生发芽的一天。

        她执拗地继续说：“阿姨临终前最后几个月，他借口工作忙没时间陪着，转就去和我妈商议婚礼细节，你最难过伤心的时候他在计划蜜月旅行，假惺惺掉几滴眼泪就成了所有人口中的好丈夫，他对不起阿姨，更对不起你。”

        赵楚月的情绪略微激动起来，她握着赵楚耘的手微微发抖，好像迫切地想要一个肯定的答案。

        赵势开丧失了90%的自主呼能力，呼机一旦停工，五分钟之内，他就会彻底结束生命。

        “你是这个家里唯一在乎我的人，哥哥，我恨他，但我不会伤害你，我所的一切都是为了我们两个人，我只在乎我们共同的未来。”

        赵楚月笑笑，“这不是我们早就知的事嘛。”

        他愤怒、怨恨，可又毫无办法，他无法向自己的父亲发怒火，只能将一切情绪生生按在心里，埋下了一颗恨的种子。

        他的目光再次落到了一旁的呼机上，电源按键闪烁着幽微的绿光，他明白赵楚月今晚清走所有佣人，又把自己叫到这里的目的是什么。

        “他只要活着，你就永远只是他的法定代理人，就这样拖下去，过个一年半载其他东极有可能向法院申请宣告他无民事行为能力，权强制回购一旦发，你本无法阻止，后面的事会更难以收场。”

        “而且你也恨他，对吧？哥哥，我知你也是恨他的，”

        “嗯……我可不知。”她说着，打开手机翻出几张照片递过来，赵楚耘一看，都是他和女孩一起出席活动时被拍下的。

        凭什么他可以背叛妻子而无人指责，凭什么他可以在出伤害儿女的事之后还恬不知耻地享受亲情？这是不可能的，天底下没有这样的好事。

        赵楚月没有回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