鬓如霜（三）

        入夜时分，彩云当差回来，就见瑶华一个人坐在窗下看雨。她读着一本书读得十分认真，彩云不禁疑惑：“咦，你在读什么呢？不是已经考完了？”

        瑶华慌忙把书合上，讪讪一笑：“没什么，闲书。”彩云眼睛一瞥，lou出了然神色来，“哦――《伤寒杂病论》？你读医书？难不成――”她促狭笑着凑近瑶华咯吱她：“快交代，是不是为了相爷啊？”

        瑶华打了个岔：“哎哎，今儿给你带了两块栗子糕……”

        彩云才放过她，转tou拿了栗子糕咬了一大口，却忽然想起什么似的，“今早的事情，你听说了么？谢皇后她，她原来是冤枉的！哎――你看，我说什么来着！我那时就觉得定然有隐情……”

        瑶华微微垂眸，笑了笑，没有搭话。

        彩云看她这模样略有闷闷不乐，问她：“怎么啦？”她又瞧了眼窗外，窗外大雨萧瑟，已下了一整天，她自顾自叹息着：“这消息现在传得火热，也许过不了多久，陛下便会替她平反，她的清白，也会大白天下了。”

        瑶华仍只是但笑不语，目光落在虚空，彩云终于耐不住，晃了晃她胳膊：“你今日怎么不理我了？”

        瑶华这才幽幽dao：“可她死了，任是清白，真相，追封，美谥，厚葬，再与她毫无干系。生前薄待，死后情深，那这深情，就是天底下最无用的东西。”

        彩云愣住，手里握着栗子糕，诚未想到她这样想，却也觉得有几分dao理。

        彩云抿了抿chun：“……陛下一早出gong去了乱葬岗，只是现今都没有回来。上回你同他们去那里找，非但没有找到，回来还病了一场，那儿不干净，会不会，当真有鬼魂作祟啊？”

        瑶华搁下了手里的医书，缓缓探shen将窗关起，又抬手挑了挑烛芯，烛光明亮些许，她垂眼，烛光在玉般的脸颊上明灭着，她轻轻dao：“若是有，既然清白得证，她大约也消散了罢。”

        彩云说：“对了，我还听说了一件怪事！你记得么？国师云游前留了一张图，说在蝉雨阁上起坛，但起的坛至今都未竣工，听闻是最后那一面主旗，这旗帜无论怎么插都会倒。”

        瑶华略抬起眼pi：“还有这种怪事？”不过她现在已见怪不怪了。

        她们话未多叙，正准备洗洗睡了。

        瑶华心觉自己今天白日在宣政殿呆了大半天照顾谢玉山很辛苦，并觉得分明是她洗清了冤屈，怎么到tou来还要她来干活，真真憋屈可气。

        谁知这时江嬷嬷更忽然在廊外唤她出来当差，瑶华一骨碌站起，不可置信：“这么晚了，还要当差？”

        彩云rou了rou眼睛：“陛下回来了？还当陛下预备在外tou过夜的……”

        瑶华无可奈何，江嬷嬷在门外dao，皆因近shen侍奉的人里，旁人都随驾去了乱葬岗，只她没有去，这会儿大家全都累得起不来shen，只得唤她来。

        瑶华闻言，手一抖，心里恼火想着，早知今日，当初这群人怎地一个屁也不敢放，但凡把她好好埋了，至于今日要去一ju一ju地翻找么？但凡……但凡他还念一丝旧情，……

        她思索着，越想越气，气得咬牙，重又卧躺下，掩面泣说：“江嬷嬷，我去不了了，我今日两tui不听使唤。”

        江嬷嬷推门进来，只见瑶华裹紧被子，脸色泛白，嘴chun咬得没有血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