对面爱恨翻涌，而始作俑者兰提却没什么反应，他又点燃了一支蜡烛：“我父亲在这里。”妙月找半天了。

        他转回望向后的二人，兰拣上沾染了天枢的血，她负手：“我走了。”她又低哄了一句天枢：“回去睡吧。”她还是微笑着。

        妙月掐了下兰提：“你也不告诉我。”

        兰提的声音低下去，渐渐没了他的声音。只有兰拣的声音，她自己的声音，不必压低变音，沙哑轻柔。她掏出她的帕子，俯掉地面的血迹，她安他：“不要哭了。很少有人知，我的地位还在。”

        “而且她是男是女也不重要，我四姐要是个男人，也不影响她酷吏。”

        天枢深夜想到几日后的比试，难以安睡，在山庄内散步。见到宗祠内有烛火闪动，进去后，却撞破了兰拣在这里喃喃自语。

        兰拣摸了摸他的额：“不会变的。我是兰家的二公子。不为你，也不会变的。”

        妙月连连点，兰拣微笑着点：“多谢。”

        妙月想了想，也是。“家里只有你知吗？”

        在深夜卸下伪装的兰拣，只想独。在宗祠内，她会思考些什么？

        天枢忧虑他的“义父”份被揭穿，他要如何自。兰拣就和他保证。她保证的方式真像哄孩子，可是他忧虑的不是孩子的忧虑，他不是得不到糖果，他是怕得不到丹枫山庄的地位。天枢渴望得太迫切的，以至于他得知真相时难以发，满目都是兰家的牌位，他损毁不得，对面是真心对待他的“义父”，他报复不得，只将剑刃对准了自己。

        妙月浮想联翩时，兰提笑着摇：“都不是。”

        二人走后，兰提叹了口气：“天枢太是兰家的脾了，简直不知是好事还是坏事。目前来看是好事，给他想要的，他就会听话。往后的事，要看兰拣能不能控制得住他。”

        “替人保守秘密。”兰提抬了下眼，歉意，“没有例外。这对秘密的拥有者更好。”

        “祖父下葬时，遗失了他自己的耳环。再找到时，已坟土生青了

        是女子物件，在兰曾的牌位下压着？

        “嗯，金耳环。”兰提摊了摊手：“家中除了兰携爱钻赌坊，四姐爱坐在大伯膝盖上审犯人，其他人的日子都过得无聊。藏经楼去不成，就钻这些地方。不知是谁发现的，我们那时都以为有什么故事。”

        兰拣掉了地上的最后一滴血，她回看天枢，一个孩子祈求父亲原谅的跪抱却立刻拢住了她。他口还有伤，血腥气冲进兰拣的鼻腔，那个怀抱很冷，就像怀宗楼的地面一样冷，可他是真心求她原谅她，呜咽如幼兽。

        奇怪的兰家人……兰曾牌位下的东西还在闪光。

声。

        兰提颔首：“应姑娘不会说出去的。你放心。”

        烛火晃动，兰启为三个字映入眼帘，一同映入眼帘的还有兰家的祖祖辈辈，层层叠叠，如山如浮屠塔，共同垒成这座怀宗楼。

        妙月拾起牌位下的东西，她一看就吃了一惊：“金耳环？”

        他了他自己的耳垂，耳里空落落的，他不在外面时，从不饰。

        然后，大约对峙了，又无法抵赖。

        妙月啊了一声：“难是你爷爷的红颜知己……还是你爷爷的姐妹……”

        妙月长舒一口气，纵然是别人的喜乐悲欢，她也提了一口气。她望着眼前的兰启为三个字，生出想把他推倒的冲动，但她最好还是不要这么。她往上看，看到兰曾的牌位下闪闪发光。

        妙月心想，天枢一直敬重义父，其实谁他的义父都是一样的，兰携兰招对他来说都没什么分别，是兰提更好。可惜他们各有各的不合适。正是因为兰拣的三丹剑难以进，她才被排除出了继承的计划，才能天枢的义父。正是因为她女扮男装，她很难有在明路上有孩子，天枢才有机会。

        “不止。但没人点破，也大概都觉得不重要。”兰提耸了耸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