兰携不知在跟他们说些什么，妙月一晃神的功夫，对面的梅山突然动手了。

        妙月在云其实见过红林梅州的招数，红林梅州的长老们年轻时解毒太多，知的秘密也多，武功却没那么高，不能自保，留在门派中反而有造成祸端，来到云后，入地很慢，都还怀念红林梅州。不是门派走了他们，是对门派太忠诚了。师兄们学这些长老的招数，时间太久，招式陈旧，和眼前的梅山区别很大。

        姜岭始料未及，他没有设定比赛时间。一线天非轻功高超者不得坚持，能坚持三炷香已实属不易，可眼前的两个人谁都不动手，像要在绳索上站到天荒地老。应妙月也就算了，他不了解此人。梅解语可是出了名的暴脾气啊。怎么？研制出来的对应之法就是耗死对手？这简直是浪费他的心设计。

        连红林梅州之人也多有议论，这还是他们的梅山吗？

        女人的发丝颤抖着。

        薛若水一怔：“当然是长生。你又不好……”

        二人肩并肩沉默，瀑布的水还是只有向下的向，梅解语不动如山，妙月也跟着不动。说好的比武，却如同比干瞪眼一般。

        “那他怎么不动？”

        薛若水咔嚓咔嚓咬着梨：“你怎么想？不会是你收买了梅解语吧？”

        “有空闲了，我为什么不能来？”兰提收起画卷。他确实不能来，来了显得偏心不公，又给妙月惹来不必要的目光。可是他偏要来。他临时起意，想来就来。

        兰提将薛若水叼着的梨拿走：“这要问你，或者问听风楼。”

        画匠画出天地，画出历历山树，鸣猿叫鸟，画出如屏障般的人群，落笔到梅山时，不过一个红点，让妙月入画时却有她轻盈的裙衫，如纱似梦，潭水浪花亦留恋她的衣摆。

        “你果然会来，知你舍不得。”

的衣摆已经被水沾，梅山不动，妙月也不动。妙月最擅长的就是轻功，她在这巴掌宽的绳子上可以站立一天一夜，而对面的梅解语一直没表情，也没动作，应该是也不想轻举妄动。

        返老还童，永葆青春，听起来荒唐又无聊。薛若水虽然有千面玉狐的称号，他改换面极为容易，却从未想过要将自己打扮成一个不老的妖怪。薛若水猜不到兰提的意图，他等兰提往下说。

        “我听闻你最近闲不下来，在打听长生不老药的事，怎么你也学秦皇求海外仙山，你要成仙？”

        妙月打了个哈欠，敌不动我不动战术好无聊，但是她都坚持到这会儿了，她当然还能在绳索上再站很久很久，对面的梅山不是据说不擅长轻功的吗，他死耗什么劲。

        水声湍急，可比赛的二人却一点也不急。

        “有钱能使鬼推磨，梅解语比鬼还凶，谁来了也收买不动。”

        挑着一筐梨的老叟薛若水凑近画像：“抓到你了。”

        兰携拧了一把小朋友

        “你的着眼点也是长生吗？”

        兰提不想多谈，他摇：“与我自己无关。我的着眼点，是不老。”

        妙月睁大眼睛，她从云带出来的竹笛挥开暗，对手的发丝拂过她手背。

        人群大感无趣，妙月眼尖就看到不知什么时候来的兰携在看摊贩画糖人，旁边还站着一个姑娘……咦，不是宣天妩。一个生脸的小姑娘，她旁领着的是那个红林梅州的小弟子？妙月和那小弟子有过一面之缘，他现在正挥舞着自己的小短手在和兰携边的空气搏斗，比她和梅解语打得激烈多了。

        “武林之中返老还童术只存在于古老的传说里，表面上的画不老往往代价匪浅，永葆青春只是无稽之谈。我亦觉得可笑。”

        薛若水觉得好笑，扯着兰提的衣袖往前走。小画匠整了整帽子，悠然自得地被卖梨老伯拽着往前。薛若水虽然替兰提愁得慌，但还是逍遥一天且是一天，兰提都偷溜出来了。

        这样的诉求薛若水闻所未闻：“生老病死，七情六。这都是再正常不过的事。是谁要逆天而行，永葆青春？”

        画匠翩然回，那一笑，赫然是兰提的风仪。

        梅山出手，发动暗，招数不知是刚发明，还是这个人刚上手，总之很新，新得甚至很好应付。有如刚插枝一年的梅树，活都不容易，何谈开花，何谈抽枝。暗规模不大，妙月轻松躲过，和梅解语换了个位，发丝交错间，妙月听到对手艰涩的声音：“应姑娘，梅不得见，山不得见，人间又一杏林。手下留情。”

        妙月气定神闲地站在瀑布下，往人群中看去，出一个不明所以的笑容。千人之中，脑袋上有刻度表，只有一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