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切都忘了。她依赖过的那个人，又变成了单恋的丹枫少主边的剑侍。傻的时候，她叫他兰哥哥，她喜欢他。毒解了，她叫他星生哥哥，她把他忘了，忘得干干净净。

        星生雨霖对视良久，雨霖也忘记了她要说些什么，星生一动不动地凝视她，终于轻笑一声：“放心吧，我不会反悔的。我一生的积蓄，不是小数目呢，全都会给你和商前辈的。我说到到。”

        雨霖哎呀了一声：“你真是……你真是……我怎么会是来要钱的呢？我是想问，你的右手还有知觉没有？频繁用这只伤手，它还没有好全，这样对你康复不好。”

        星生把手递给她：“请你看看。可是我没钱给你了。”

        面无表情的星生，和第一次见面时的无情冷漠又不太一样，雨霖仔细地翻看他的手，搓着手的各种的经脉位，时不时引起星生的几声低呼，她忍不住去看他的表情，想从他脸上捕捉到一丝失魂落魄，可是就是没有。苏晓宵把他全忘了，他也像什么都没发生过一般平静。也只是像。

        很难得，他主动和她说话。

        “雨霖姑娘，你见过海吗？”夜色深沉，星生平稳地呼着。

        雨霖摇：“我是云长大的。”

        “我也见得不多，我很少有机会外出，有关海的故事我都是听长辈们说的。我听的最有意思的还是瓮人的故事，传闻在海滨之国，有一位瓮人，他会背着他死去多年的妻子到天涯海角。”

        “有一天，人鱼的南海神女告诉他，可以实现他一个愿望。”

        雨霖不解其意，还是认真：“他要复活他的妻子？”

        星生摇：“不是。他说，因为他已经走得太久太久，早都没有脏腑了，空的肤被海鸟当成了老树，海鸟在他的内躯里筑巢，他很难受，可是他又不能放下背后的瓮。他请求神女替他驱赶走那些鸟。”

        “然后呢？”

        “神女依照他说的话，为他赶走了海鸟。瓮人的却再也无法支撑他的颅，他轰然倒下，再也走不动了。”

        星生从雨霖手中抽出手：“我第一次听说这个故事的时候，是在姐姐怀里，姐姐说，瓮人解脱了，他背上的亡妻灵魂也得以解脱。”

        “忘记告诉你了吧，我姐姐去世很多年了。”

        “第二次听说，是和少主一起听。启为庄主问我们听出来什么感悟，少主说，人如果失去心就会失去支，启为庄主勉强觉得满意。青澜说，里有鸟筑巢会很很难受的。紫瑚说，然后呢，他老婆呢，他不再背着他，他老婆烂掉了？”

        雨霖轻声问他：“那你在想什么？”

        星生的脸沉静如此刻的夜晚：“我始终如一在寻找能够在我里筑巢的海鸟。姐姐去世后，我就失去了脏腑。我用对少主的敬爱，对庄主的忠诚，以及对伙伴的友爱，来填充，却怎么也填不满。我背着苏晓宵姑娘从九雷岛回程的时候，想着她是我的海鸟，现在海鸟又飞走了。”

        雨霖沉默片刻，却感叹：“你今天晚上和我印象中差别很大。”

        星生歪着脖子，嘲讽一笑：“以前少主会替我思考，我就不喜欢动脑子。只是有时候想起来姐姐了，我就能想很多很多事。今天晚上想了很多次姐姐，想说的话也变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