兰携和谢冰疑是他二人对决的更胜一层楼。而归究底，谢冰疑也没有强到那个地步，他就是再不认真，也不能对利刃视若无睹。可他一旦认真起来，兰携就不当一回事了，兰携冷笑的弧度一点也不像他原谅了谢冰疑。

        油腻腻的蓝色帐布被兰携一剑劈开，他满脸都是飞溅的血点，他掏出手帕了脸上的血。

        兰携瞥了眼妙月：“应姑娘，你怎么想？”

        整张桌子都已经从中间断成两截，谢冰疑也早已抽出弯刀，二人的姿都是俊逸高大，在夜色中腾挪转移，恍若飞隼相博。

        谢冰疑哎呀了一声：“四公子是真的不惦记长寿，这么容易生气的吗？”

        谢冰疑则……他的态度很不认真。你能压制住一片即将飞走的白纸，可是你可以压制住无故乱翻书的清风吗？谢公刀妙月早就知是一门凶悍的武功，刀刀见血见肉，可是谢冰疑出刀如同柔风过绿林，如同拂尘扫过调的童子。谢公刀的心脏在空中噗噗动，嗷嗷待哺的剑法巨蟒一跃再跃，亟待生吞这颗大补的东西。

        “啊？”猝不及防被提问的妙月圆睁眼睛，“我想什么？”

        兰携和谢冰疑这种级别的武功过招，自然比不成任何气候的初试台好看，边围的人越来越多，兰招横过剑，剑锋朝外，屏退众人。

        兰携没有继续往下说，迅速地翻了个大白眼。和谢冰疑周旋这一大通，用完了他所有的好心情。

        真正带着凛然杀意的剑势过妙月的肩，她猝不及防，甚至被剑锋烂了衣服，妙月被兰招裹到怀里，一把拉到旁边。

        妙月摇，她永远不能忘怀的是燕西门下那一片绝望的月色和火光，他的背影。

        兰携突然就踹翻了桌子，他干脆剑：“忍了半天忍不下这口气！”

        妙月再次深刻理解为何当日天枢会输，会哭。兰携好凶，谢冰疑好不当回事。

        妙月贴着墙，脚边过一颗圆白菜，白菜上溅上一个血点，这是谁的血？

        兰携说话慢悠悠的，轻飘飘的。兰提不在这里，他陡然就是哥哥了。

        兰携出招时剑势和直来直往的天枢不同，飘飘忽忽，半梦半醒，可是又可怕凶猛得很，就像被四面八方的风乱了的乱石阵雨，又像急促的二胡弦声。

        兰招之前一直盯着远的武台看，现在他终于瞟了一眼妙月，又无波无澜地转开了。一直没有反应的兰携终于动了一下。两兄弟一对视——

        “兰招，带她走！”

        莫名其妙被砸了摊子的老板哭无泪。兰招朝边剑侍打了个响指，剑侍便摇着钱包走向老板了。

        谢冰疑弯了弯嘴角：“若给我快，我要追风。一看就是宛国的好，只是四小姐很宝贝，我还没碰过。四公子若为我请追风，我必然去直谏。”

        往日的回忆突然来临，妙月便想起来她还有给兰提的信没有写完。

        到都是被剑势割断的棚帐，油污沾满的青布将他淹没，他一拖就将谢冰疑也拖了进去。

        兰招轻声：“小心。刚才我就知四哥要出剑了。”

        兰招走到谢冰疑边，仔细看了一眼伤口，嗤地笑出了声，他摆了摆手，领着

        我的乖乖……妙月大为感叹，谢冰疑白白的脸厚度真是不一般。寻常的厚脸只是让人无语，而超乎寻常的厚脸却刀枪不入与到使人叹为观止。

        兰招轻声问妙月：“这是你看过最彩的对决吗？”

        比起从前妙月感受到的猛禽，兰携的风格分明更像赤色大蟒，缠人，毒牙后就是血盆大口，可吞铁噬钢。赤蟒游动的速度快得像一场幻影，像他平日里的呓语，盘蛇猛攻，只见其不见其尾。

        谢冰疑也慢吞吞地走了出来，他的胳膊正在往下渗血。但是和别人输了就愁云惨雾不一样，谢冰疑没漏出一点颓相来。

        兰招护住妙月，把她往后带了带。妙月其实还想再看，但是兰招也是好意。她伸长脖子往前看。

        “你听不懂人话，你敢对我蹬鼻子上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