兰提点了一下她的额:“知你会忘记。我从你鹤林主那里要来一个保证,保你还回得来。”
兰提仍然微笑:“您又怎知,不在您手中呢?我曾奉上一剑,前辈您一有定好好保吧。”
兰提赏花圃柳岸暮春好景,他对商艳云的人缘不发一评。
“藏经楼的密钥,还在你手中?”鹤林主问。
“世间人情……主是正人君子,一回这么大的亏心事,十分愧疚,也来不及细思。二出云,三进云,他的诚心,他的徇私,都在为我行便宜。”
妙月没有一同喝茉莉花茶,对兰提和主的对话一无所知。兰提站在参差柳树之下,撩起错落花枝,笑:“若非要换,又何必让他为难。这个计划,我觉得你秋媛师姐都不会同意。全云,大概只有鹤林主和你同意。”
兰提靠近他的声音,像蛇穿过层层枯枝败叶,潜藏着,游动着,不知不觉就站在了他后。兰提把话说得更直白了:“其实她们之间并无母女恩情。无论是妙月成为妙月仙子?唔,都和我一起了,这是不可能的。我会为她开藏经楼,为她寻找化解的办法。即便如此,她都要吃苦。那么她为什么要为了艳云仙子付出这么大的代价呢?艳云仙子害过妙月,不是吗?”
兰提弯腰拱手,谦卑:“此番带妙月离开云,开藏经楼是晚辈徇私。鹤林主您也徇私,晚辈无视武林盟规章法度,您无视了什么呢……”
“什么?”妙月摸了摸自己的额。
兰提朗然一笑:“狡兔三窟。承让了。”
后的山水图了。
主皱眉:“你明知故问。”
妙月发懵:“哦……是啊,商艳云离开云多时,主动离开了两次,伤透了大家伙的心。小辈们也和她不熟,连我的毒老阿公也会很反对。”
兰提不会再往下深入了,他背过,又施施然坐下,浅抿花茶,等着鹤林主的答复。
让他愧疚是不够的,起码要带走人质。应妙月无私不计较,所有烦恼都是过眼烟云,但是他兰提自私于算计,不为她打算,难要妙月甘愿报艳云仙子挡箭之恩,违规离开云,却极有可能落得无家
无论他同不同意,兰提总有后手。
主不言,回避兰提的目光,却回避不了自己的良心。
妙月不说话了。
商不离师叔回来后当然有和主交代全事情。云人研究过兰提奉上的那把剑,普普通通,甚至不太锋利,剑很实,完全不像暗藏玄机。商不离猜测密钥是兰提上交的剑,百般验后,这一猜想终究落空。
主对妙月并非毫无感情,他尽将妙月的生命置于商艳云之下,却因此对妙月充满愧疚,整个对话进行到结束时,他已经满面痛苦挣扎。从前他自欺欺人,认为兰提是个不错的归宿,妙月又喜欢他,跟他走难不是两全其美吗?可是当兰提蓄地点明一切,他在这个他一向居高临下教育他不坦诚的年轻人面前,却被他已经磨圆的话锋棱角刺中,他是不是该感谢兰提他是个不明白说话的人?感谢他给他留面?
主堪不破他的真正意图,兰提却已再度站起,这次是要告别了。
“我兄弟叔伯脚程快的话,最早今夜,最迟明天清晨,就会到达桃县。花香沁茶,就不扰主您雅兴了。茉莉如人,人如茉莉。晚来茉莉更幽香,主清赏。晚辈告辞了。”
得不到鹤林主的答复,兰提几乎挑明了:“您甚至舍不得干脆废了艳云仙子所有的武功。废武的确是九死一生啊……舍不得……”
兰提思索后,认为鹤林主敢这么拿妙月的安危冒险,无非是认为他能拿兰提,拿他手中的藏经楼无数密卷。起初大概是以为密钥在剑中,后来则是试探他的感情。要是试情失败了呢?妙月会如何,兰提不敢想象。
兰提浅笑:“晚辈不会咄咄人,妙月更不会计较。她心开阔,我愿追随其后。艳云仙子,就交给我们俩照顾吧。我要带走她们母女。挪移功法的事,云办得到,丹枫山庄也办得到,就不劳烦云前辈了。”
“有件事我很担心你。”兰提又转,“既然商艳云离开云,是要废除血脉的。那妙月你,还回得来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