空气似乎随着这句话又冷了几分。卢卡斯几不可闻地低叹一声，覆面上的笑脸几不可查地僵滞了一瞬，才重新亮起。只是那笑意仿佛蒙上了一层薄霜，透出底下脆弱的底色。

        实验舱门前，他依例前来进行数据监测，却只见到一个陌生的实验员在作仪。

        夜深时分，基地走廊只剩下他孤寂的脚步声和空旷的回响。回到休息舱，他反手锁上门，终于抬手取下了覆面。冰冷的金属墙映出他带着一丝疲惫的脸。他靠上去，任由那凉意渗透肩胛。

        实验员也没抬，语气依旧冷淡：“不清楚。伊莲娜博士的调岗申请已经批准，短期内不会回来了。”

        过去那些游刃有余的笑容、心设计的挑逗，此刻全都失了效，化作冰冷的回声，在这孤寂的舱室内，反复敲打着他终于不再设防的心。

        他的肩膀依旧括，肌肉线条在制服下贲张有力，但这份外在的坚毅，却掩不住内心悄然滋长的孤独。他第一次如此清晰地意识到——即便是最擅长的戏弄、最娴熟的挑逗，也无法填补那份因她缺席而带来的、真实的渴望。那片空白在无声地提醒他：有些情感，必须由那个特定的人来碰和回应，表面的轻浮，不过是自欺欺人的替代品。

        这种被拒绝、又被无形牵引的复杂情感，让他不得不承认——他不仅仅是在调戏她，他是在笨拙地、用自己唯一擅长的方式，渴求着她的注视和回应。

        他回到日常岗位，依旧是那个插科打诨、调笑新兵的卢卡斯，仿佛一切如常。只是偶尔，在训练间隙或是无人注意的瞬间，他会不自觉地停下，目光越过嘈杂的人群，投向实验舱的方向，眼神空旷而深远，像是在执著地搜寻那个早已消失的、冷静的影。

        “你好，今天由我负责你的数据测量。”对方抬，语气平淡。

        “她呢？”他终究没忍住，声音透过面罩，带上了几分不经意的沙哑，“什么时候回来？”

        “我到底……该怎么？”他喃喃着，语气里仍试图带上惯常的轻佻尾音，却终究掩盖不住其下潜藏的、近乎无助的脆弱。

入基地，阳光透过巨大的金属窗格，在冰冷的地板上切割出明暗交错的光斑。他行走其间，能清晰地感受到肌肉下奔涌的力量已然回归，可心底某却被生生剜去一块，每一次呼都带着难以言喻的空感。

        每一次询问都得到同样的答案，每一次，覆面下的真实嘴角都会抿紧一分。他心底比谁都清楚——那个人，即便不在眼前，也早已用冰冷的手套和更冰冷的言语，在他世界里刻下了无法磨灭的印记。

        卢卡斯斜倚在作台边，覆面上的LED线条勾勒出熟悉的轻佻笑意，唯有眼底掠过一丝无人察觉的落寞。他的指尖无意识地敲击着冰凉的金属台面，发出规律而空旷的轻响，仿佛在叩问自己同样空的内心。

        唯有她。

        “……她就那么讨厌我这样？”他低声自问，眉宇间第一次对自己的“魅力”产生了深刻的怀疑，眼底闪过一丝来不及掩饰的落寞与茫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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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闭上眼，她专注的眼神、稳健到近乎无情的手指、以及线微抿时那稍纵即逝的波动，都一帧帧在脑海中复现，清晰如昨，针扎般地刺在他的心上，无可逃。

        只有她。

        才能让那片因她而生的荒芜，重新变得温热而充盈。

        他低，看着自己骨节分明的手，指尖仿佛还残留着被她手套碰过的、转瞬即逝的幻觉。那短暂的、近乎暴的“理”，本以为会激起反抗，谁料却成了戒断不了的毒瘾，带来的是更深重的失落。他膛起伏，充满力量，却填不满心口那块因为她而塌陷的空。

        即便经历再多严酷的训练，面对再凶险的战斗，他也是第一次如此确切地明白——有些力量源于，却无法填补心里的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