背后的巷口,不知哪个长工又哼起了那首童谣:“等郎长大妹已老,等到花开叶又黄……”可风里的声音飘到东厢房,却被小菊用围兜挡在了窗外——他怀里的春燕,正着他的食指,睡得香甜。
登徒子被“夫君”二字噎得结一动,还没回神,便见小菊抽出肉案上的割肉刀,刀背往案板上轻轻一磕——“咚”的一声脆响,像更鼓敲在人心尖上。
“春燕少爷……要真是少爷,该多好啊。”小菊望着巷口的夕阳,无声叹了口气。
“好妹妹,早点睡吧。”他在春燕脸颊上轻轻亲了一口,把小小的子往怀里拢了拢。
“哎,想什么呢?”他轻轻戳了戳春燕的小脸,“你本是女儿家,我还得等着我的耀郎。只愿你能平平安安长大,就算不能继承家业,也能有个好前程。”
豆油灯的光晃啊晃,把两个依偎的影投在墙上,像两株靠在一起的小树苗,在春寒里悄悄发着芽。
看看时辰不早了,小菊换了睡衣要去问夫人安,刚走到廊下,守夜的姐姐见是他,轻轻比了个噤声的手势,摇了摇——夫人已经睡下了。
可叹归叹,他对春燕的照顾半分没少。
夕阳把孩子背筐的影拉得老长,像一株早慧的竹,提前在春寒里
直了节。
个拖油瓶弟弟!”
肉摊老板看得乐,多搭了两筒骨:“小少爷好底气!拿回去炖出了髓,给咱春燕少爷补补脑。”
他声音不大,却稳得不像个八岁的孩子。登徒子讪讪缩了脖子,挤着人群溜了。
小菊会意点,转回厢房抱起春燕。
入夜,东厢房只点着一盏豆油灯,灯芯短得像被掐住了脖子。小菊把春燕抱在膝,用指腹蘸了温水,一下下
她的牙床——女娃娃早生了
牙,
得直啃他的虎口,啃得
漉漉的也不哭,只睁着黑亮的眼睛盯着他。
背后的童谣还在唱,可只剩拍掌声,再没敢追上来的脚步。
小菊颔首谢过,把筒骨进筐侧,解下
上的灰布围兜盖在春燕脸上——挡了风,也挡了那些又妒又羡的眼。
小菊忽然想起白日里说的那句“拖油瓶是我夫君”。他低把脸埋进春燕的襁褓,鼻尖浸着淡淡的
腥与皂角香,像捧着块刚升起来的月亮。
小菊抬眼,眸色凉得像井里刚汲的水,把案上最的一刀里脊放进筐,才慢吞吞开口:“拖油瓶是我夫君,你算哪门子爷?”
“你若真是少爷,我便真是等郎妹,日后为你铺床叠被、生儿育女,都算名正言顺。”
“再往前一步,我剁了你伸过来的爪子喂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