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卷】知慕少艾(3)
我认得她,谢婉宁,谢家的“二姑娘”,养了十二年的掌上明珠。她靠在曲阑桥的阑干上,哭得梨花带雨,声声泣血。
虽不知“鸠占鹊巢”何意,但我听那语气,也大致明白了几分。
隔着烟柳画桥,我立在原地,凝视着谢婉宁,任她哭声穿桥越水,一句句往我耳里送。
谢婉宁一边哭,一边说,“我留着……会不会让她不喜?”声是不大,却足以令我听得一清二楚。
我知dao她不是想寻死,是想让我听见。
真要寻死的,哪会挑在辰时的桥tou,哭得那般响亮?生怕人看不见、听不清,跟清明哭坟似的。而我就站在这儿看她,觉得好玩极了,要是不接一句,似辜负她这一番情深意重。
“这是我姐姐吗?”我偏tou,语气天真得过了tou,“府里人太多,我认不清谁是谁。”
刘嬷嬷神情有些发窘,“就是……二小姐,婉宁姑娘。之前一直跟老夫人住的。”
“哦——”我望着桥上那daoshen影,又笑了笑,“那我是不是该把我那份礼让她一点?她哭得这么可怜……认为我不喜她,要是没个说法,岂不是更委屈了?”
刘嬷嬷脸色倏变,急声dao:“姑娘说笑了!哪有让您让礼的dao理。这是国公爷特意备下的,是给三姑娘接风的心意,旁人再如何,也断没有‘让’的规矩。”
她话锋一顿,似怕我真信了,又忙补上一句:“二姑娘只是心中郁结,shen子不大爽利,调养下就好。您刚回府,老爷夫人都惦记着呢,这等话,听听便罢,莫往心里去。”
我故作恍然大悟dao:“嬷嬷放心,我知dao了,原来哭得厉害,也不见得真伤心啊。”
话甫一出口,我想,在场的人都应当听见了。
桥tou的哭声似被噎住了,戛然而止。唯余风chui柳枝,簌簌作响,一下一下,敲进人的耳里。桥tou方向,谢婉宁又在看我。隔水望来的那dao目光,恨不得从我脸上,剜出几分真意。
我站得笔直,笑着等人接下一句。
刘嬷嬷脸色微僵,垂首敛容,装作没听见。
我朝刘嬷嬷笑笑,“明白了,走罢。”转shen时,我没再回tou。回廊深深,风从长窗穿堂而过,几句小声议论飘了进来。我耳不聋,心不盲,一字一句,都替他们记下了。
看来谢家的水,不比山里清。
自那以后,谢婉宁倒也没再闹出寻死觅活的阵仗。许是谢老夫人既好言宽wei,又好言敲打,终是安抚了她。但我知dao,那场戏,从tou到尾,都不是只演给我一个人看的。
谢婉宁仍是谢家名正言顺的二小姐,是国公府亲自养了十二年的掌上明珠,世家门第中捧在手心的高门贵女。这样的人,谢家怎会肯让她掉了shen份、改称是“养女”呢?
若非如此,也不会对外托言,说我当年出生时,命格犯冲。十二岁前,长安水土不养我,所以才将我送往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