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偏那猎的婆娘也临产。两个娃娃前后脚生下，夫人却因难产昏迷……那婆娘竟起了歹心，掉了包。接生的老妇人虽察觉不对，却被猎持刀威胁，不敢作声。夫人醒来，看那婴儿眉眼不似自己，也只能信了旁人之言。”

        谢夫人听完，又抱紧我，哽咽着：“为娘竟让你受了这么多苦……”

        “三小姐，听嬷嬷一句，那小祖宗，你万万别跟他争。”刘嬷嬷扯着我的袖子，声音压得极低，“燕家这位小爷，是咱们老太太嫡亲的外孙，打小就跟世子爷一厮混，老夫人最是拿他没法子。”

        原来如此。

        我不知的是，在那雕花屏风之后，除了谢家的祖母外，还有一个命中注定绕不开的人在等我。

        闻言，母亲松开我，怕惊着什么易碎的东西，拭去泪水：“是该带你去见祖母了。谢家礼重，你莫乱说话，莫乱行礼。”我刚想开口应声，嬷嬷已牵起我，快步往前厅去了。

        我听着这些，心乱如麻。

声，似被逗乐了。

        我连连点，没有歇息，一路直往上房走去。推开门，我便见一衣着华贵的美妇扑而来，双臂死死箍住我。

        她好干净。那是我见过的，唯一不带腥气的味。

        我沉在那个拥抱里，一时说不出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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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刘嬷嬷在门口站了片刻，见贵妇人情绪稍缓，轻声：“那年叛军破了东都，府上跟着圣人避走巴蜀。途中夜宿山林，夫人正好临盆，只得在山里一猎家借宿。”

        我想起过年时，哥姐们都有新衣裳，我的却是拆了旧布补的。

        我僵在当场，不敢动弹，可她抱得太紧了，令我几乎不过气，只能闻到她上香香的，像晒过的干净衣裳。

        贵妇人脸贴在我肩上，声音在我耳边一声声颤着：“那人家……怎忍心出那种事？我醒来时便觉那孩不像，可她们说是我的，我信了十二年啊……”

        而她就是我母亲吧？

        “倒有点脾气。”燕小公子抱臂而立，语气懒洋洋的：“是我失礼了，三、妹、妹。”

        刘嬷嬷顿顿，继续说：“那接生婆疯疯癫癫了几年，整日念叨‘贵人家的孩子被换了’。村里人笑她是个疯子。可她孙子记了几句话，后来……在酒楼喝醉了，说漏了嘴，被个识得地名的掌柜听了去。掌柜也是多嘴，把这话带了出去，绕来绕去，竟真传到了老夫人耳里。”

        那个与我交换份的女孩，如今又在哪里？

        我不敢问母亲，生怕得不到满意的答案。

        许是自尊心的缘故，我憋不住开口，“那个、燕公子。”

        他叫谢言玉，是我的兄长。

        “这一查，才查出咱们三姑娘的下落。”

        “老夫人起初没信，但想起夫人说过孩子长得不像，便立刻命人去山里查――”

        倏地，门外传来几声轻叩，有嬷嬷禀：“夫人，老夫人请三小姐去前厅一叙，还说……让世子一陪着。”

        刘嬷嬷不曾多言，沉下脸，快步前行，匆匆将我引入廊后，生怕我再多听一言。我赶忙跟着她，长廊曲折，像怎么都走不到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