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后天，我想要一场不被打断的发布会。”

        “那你求我原谅什么？”冯薇又问。

        姐姐们抱着各自的孩子，面难色看她，说好的事情再三拖延。冯薇知了，只有她还在乎，只有她还憎恨，也只有她从未有过母亲。

        冯薇没有丝毫她理应表现的羞耻，而是抬起她的，坦然看向所有镜。

        冯家没有母亲的祭祀牌位，只因周琳太在乎自己份的正当。冯薇曾找过她的几个姐姐，无非是希望几个姐妹一起，把母亲的牌位请回祠堂。

        生日当天的阳光落在冯薇上，她从汽车后座下来，临近中午十二点的树影很短，路偏僻鲜有人影，初夏的燥热风浪一过她臂弯。

        她的决定转折生，足以让人愕然。但劫后余生的喜悦包裹周琳，她掩面哭泣着，愕然被冲到九霄云外。

        消息没有立即被回复，冯炳一时没有在意。

        “我是冯炳最小的女儿。”

        她转看贺青砚，极刻意地问：“我可以报警吗？”

        与她唯一相同的，是来自冯炳的基因。冯薇又轻轻地笑了，嘴角勾起，没有发出笑声，“好，我不报警了。”

        她准备好的台词不多，事情也并不复杂。

        冯炳的电话在此时打进来，令她目光不得不往下看，她仅思索一秒就按下接听。

        “他再怎样也是你的弟弟！”冯炳急躁地靠近她，又止步，声音低缓地劝，“起码和你有一半相同的血。”

        “不算。”贺青砚安静看她，微微颔首，“去吧，我在呢。”

        周琳沉默了。

        贺青砚看到的，正是月光下的她。女孩的被银光勾勒，发丝晶莹扇动，她的背影纹丝不动，似乎忘了离开的夜晚。

        夏夜的气息里，冯薇站在台，遥遥目送冯炳的汽车离开。

        “哦。”冯薇慢吞吞地说，“那么我仍然没得到真正的歉。”

        “他不敢面对你。”

        “我的生日礼物还没要呢。”冯薇没回，让风把这句话送进来。

        今天以前，她所能设计的最激烈的复仇，仅仅是当众戳破周琳的丑事，她想不出来更恶毒的方法。

        在外界面前，儿子的名声是重要的，女儿的贞洁是重要的。

        话音落下时，冯炳的汽车已不见踪影。这夜的星星没什么不同，令冯薇想起以前，她想寻找母亲，本能地往天上看，没人告诉她哪一颗代表母亲。

        “知错了为什么没来？”

        但如今，冯薇认为她找到了最好的方式，这把刀是冯智麟亲手递给她的，是冯炳亲口告诉她应该用尽全力。

        冯薇抻平衣角，“说不好，也许会激动落泪，不算丢脸吧？”

        “出现的视频是我本人，我自己拍摄的。”

        冯炳的声音传出来，回答他的是一时寂静，他听见自己的声音如山谷回响，再次来到他耳畔。

        “你放过他这次吧，他已经知错了。”冯炳恳求她。

        她浑浑噩噩过了两天，困与饿交替，没有别的情绪。

        “有看到消息吗？怎么不回复呢？家里准备了生日宴。”

        贺青砚在车上没有下来，他扶住车门，脸上是带笑的，但眼神不大轻松，故意说活络气氛的话：“待会儿一个人别哭鼻子。”

        “当然可以。”贺青砚附和她。

        “正好，我也准备了一些东西，是让你们仔细听的。

        “一半相同的血。”冯薇重复这句话。

        “想要什么？”贺青砚站定，没有走入她独的画面里，猎猎风牵动他的心脏。

        在她生日当天，以为事情平息的冯炳，嘱咐冯智麟和周琳亲自置办家里，发信息邀请冯薇回来吃饭，他把这视为正式的歉与和解。

        冯薇决定削骨还父。

        “好。”

        大门打开，闪光灯狂响似为她准备的掌声。冯薇看见一片极速燃起又熄灭的白色光亮，她在这雪花般的灯光里寻自己的路，稳步走到她的位置上坐下。

        这是第二句话。

        这是第一句话。

        冯薇转朝前走去，这条幽静小路地尽，站着一名穿白衬衫的男人，他等待多时，指引冯薇朝会馆走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