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唤你小六，是排行老六么？”昏黄烛火荧荧，他的脸半明半昧，一如他深藏于心的隐秘。

        屋中倏寂，影魅目光投向阿欢，寓意不明。

        “咳――原来你们重门不单是杀人，还救人……”卫澈就水吞下药，说话有些吃力。他偏窥见阿欢侧颜轮廓，“这是托你的福。”

        “待你养好伤再提旁的。看你大伤小伤，也折了，还絮絮说个没完。自己的命要是不要？”阿欢嗔。

        “我无事。你先喝水罢。”卫澈背贴阿欢臂膊，感受她膛共鸣，心中安定。

        阿欢躯僵，脑中嗡嗡作响。有些不人言之语，在他开口时似雪崩将至，摇摇坠。

        “你扯谎！决斗之日，细节，你记得丝毫不差，怎会不记得她的……”声量不大，却字字着力。卫澈呼起伏，扯动伤口。冷汗涔涔而下，手上亦没了气力。

        “我们之间账尚未清，卫庄主还想赊账解惑？”影魅冷乜一眼。

        于是阿欢破釜沉舟般抢白：“不是！她死了！死在了我的剑下。她叫王瑾，也是你的小六……”

        此前服下的药起了效用，他缓缓倒下，陷入睡梦。

        “是……吗……”他嗓音沙哑，似被烈火灼烧。

        他支颐子，靠着她，眼帘半阖：“欠你的命看来这辈子是还不清了。”

        卫澈艰难地抬动眼帘，手沉得好似千斤重。阿欢见状，侧坐于榻畔，一手接过茶盏，一手扶起卫澈，将水送入他边。

        “我去取些胡饼。”阿欢说罢起，复被卫澈掣住手腕。他目光幽深，眼神聚于阿欢面庞。

“别――”他拉住她，力之大全然不似伤重之人。只是他屡屡抓住的人，却不是他口口声声呼唤之人。阿欢默立于榻前，静观他眼睫颤动。

        阿欢微怔，衣袖因牵引而起了皱褶。她回神，听得卫澈弱弱唤：“我口渴。”

        “你失血颇多，好在保住了。你原该静养，但此地不宜久留，得尽快动。”影魅将茶盏递向卫澈。

        “你到底……是不是……”绑带渗出血来，大抵是卫澈挣动，合不久的伤口有裂开迹象。即便如此，他仍是息着，不肯放过。

        “你认了阿姊，嘴也碎了。”卫澈笑了笑，眼底隐匿探寻。他转向影儿：“从前我总疑惑她为何通重门暗，现下终是知晓原委了。可她是何时入了重门？”

        “你上如何？我旁的没有，各类药倒都齐备。”影魅捻一枚红豆大小的药，勾轻他上绑带，又望向他。

si  m  i  s  h  u  wu.  c  o  m

        “重门喜网罗孤女孤儿杀手。而玄明末年兵变，重门一夜间忽然壮大。你可是那时入的重门？”

        “阿欢……”

        “你可还好？”他不及饮水，急切切问。

        “经年旧事，谁又记得真切……”影魅观两人相持，品出异样，开口圆场。

        卫澈直直盯着阿欢，眼里光亮一点点散去，如灯烛燃尽，余空茫灰烬。内外交煎的剧痛袭来，他双颤抖，手指死死攥紧被褥，似笑非笑的神情下情绪暗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