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还是爱妃更丢人。”他说。

        “为何？不好看吗？”雨翻看着广袖上的缂丝，不明所以地问，“这裙袄很端庄得，也不算抢眼。”

        她口无遮拦，楚浔眸色微沉，瞪了她一眼，却并不答话，没有将小刀给她的意思。

        “不必。”楚浔收了刀在掌心，没有将刀递给她的意思，淡淡：“这刀锋利，别碰。”

        ――“子还跪得下？”

        “不给便不给吧。”雨哼了一声，将那叠子未制的兰花酥传给了白鹤，对她叮嘱：“放外面雪地里冷上片刻，再拿去浸热油吧。”

        了一叠子，雨停了手，望向他：“陛下究竟要不要吃甜？”

        待天色将晚，那一叠子模样致无可挑剔的兰花酥出来，她特意将多的一块夹了出来，掰成两半，一半自己吃了，一半喂到楚浔嘴边。楚浔正百无聊赖地用那小刀在几块面底上雕着什么，并未多想，就着她的手吃了。

        “这套太抢眼，陛下。”雨喃喃。

        若她褪了斗篷，还是能瞧见。

        这才算是了了一桩事。

        雨抬起弯弯杏眼，亦用手理了理他大氅上的黑绒，试图遮住他脖子上靠近下颌的那几结痂抓痕，没成。

        楚浔斜扫她一眼，边隐着笑意。

        一叠兰花酥，不只经了她林雨的手，还经过白鹤的手、楚浔的手，甚至还算有宁妃的手。

        申时，楚浔斜靠在内殿的梨木小榻上喝茶，翻着她不知从哪里搜罗来的几个话本子，见她换了衣裳从屏风后出来，才饶有兴致地放下茶盏望过来。

        “陛下来？”雨眨了眨眼，笑：“那您可仔细着些，别给臣妾弄坏了。”

        刀锋尖锐，他垂眸沉下手腕，几息之下便划下了几深度完全一致的口子。

        雨只好回屏风后换了。

也不会真得干活，懒懒散散坐在一旁喝茶，瞧着雨净了手细细一叠面底子，来回折了又折擀了又擀，直到见她又拿起小刀，才微蹙眉。

        一连忙了几天，大楚皇帝白日里难得有闲暇时间，就算陪着妃点心也能算作玩乐，将她那些面底子都划了开。雨又接过去花形，将那它们成一朵朵盛放的兰花，颇为满意。

        因地上有雪冰，他可步行，她却不可。

        “您怎么这么多？”雨语带怨怼，嘟囔：“您干脆发簪也别让臣妾了，那东西也锋利，能一尾穿，自裁方便得狠。”

        雨并不打算与这位与自己近乎同岁却还幼稚的小丫斗什么，甚至也盼着是自己多心多疑。

        “拿刀什么？”不知怎么，这等锋利之物出现在她手中，他便觉得不妥，放下茶盏她手腕，“要什么？朕来。”

        至殿内，众人行大礼参拜，她在他后亦要跪下行礼，他便在众人低时将她一双温的手抬起，贴在她泛红的耳边低声侃一句――

        酉时，帝妃二人同行同撵，至紫宸殿。

        他也带着笑意抬眼，夸了她一句：“爱妃心灵手巧。”

        “好看。”楚浔答了一句，却前言不搭后语：“换那套水红的。”

        “换。”他用盏底敲了敲木案。

        这件水红的襦裙是上次在金銮殿留宿时，同那只蝴蝶苏簪子一起由尚服局送来的。前金丝银线勾的百蝶穿花坠珍珠，裙摆如锦霞映雪，漂亮是极漂亮的，只是太过夺目。

        楚浔披了玄色大氅，又从画春手里接过她那件白绒绣银云的斗篷，将她从垫上拉起来，亲手披上系了带子，遮住了她雪颈上被疼爱出的驳红吻痕。

        她提起一旁的细笔在那面底子上画了几，叫他拿着刀在那印子上划开一半，不得切到底，怕他弄坏，叮嘱了好几句。楚浔手里拿过的兵太多，连长枪都能用出花来，一把小刀的力自然是控制得极稳的。

        开酥开的好，甜而不腻，入口沁香。

        “朕没见过旁的狐狸。”

        雨得意地拿手帕掩。

        楚浔一只修长的手灵活地转了转那小刀，扬眉瞧她：“怎么，朕不吃，你便不了？”

        “陛下玩笑话。”雨提着裙摆坐下，对着矮案上的铜镜往发髻两侧别了两支银簪苏，瞧着铜镜中自己的脸，笑：“狐狸该比臣妾好颜色多了。”

        雨眨了眨眼，难得夸他一句：“陛下好厉害。”

        吃食是最容易给人留下手脚的东西，而这六御妻没几个有多爱楚浔，也不会往她的盛上撞，所以她其实并不担忧。只这兰花酥是在楚浔眼子底下的，贺兰那小丫无心最好，若真心存构陷，她这局便不算白设。

        楚浔撑在木案上，低声笑：“狐狸穿什么不抢眼。”

        “。”雨将手张开到他眼前，“陛下将刀给臣妾，臣妾亲手来。”

        “陛下得丢人了。”她笑意柔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