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从不是一个容易生出情绪的人,可现在,这份情绪就像水慢慢漫过口,叫人坐也不是、站也不是。
“是这样的,”小哥客气地笑笑,“我们酒店对外地份证登记有要求,韶小姐今天早上出来得急,还没来补这份表。如果您能联系到她的话,麻烦转告她一下,回来的时候顺便来前台登记一下就好。”
温惊澜一怔,回过。
温惊澜点点,本能地“嗯”了一声。可走出酒店大门的那一刻,他才意识到――
“……不方便。”
温惊澜手顿了顿,低看了眼自己鞋带:“……和朋友吃饭,喝多了,没回家。”
后不止想蹭末班车,我想蹭你很久”,整整三晚的相,温惊澜居然――连她的名字都没问过。
几分钟后,温惊澜才像缓过劲儿一样,站起来,快速穿好衣服,把床单抚平了一点。屋子里没被他动什么,地上放着的书包不见了,书桌收拾得干干净净,连垃圾桶都是空的。
是前台小哥走了过来,手里拿着一份登记表:“您好,请问您是504房韶小姐的朋友吗?”
温惊澜回到家时,父母已经醒了。
温惊澜知自己不能多停留。他是个本分的男人,不能随便动她的东西,不能让她回来时对这个房间起一丝不安。
他记得在两个人第一次见面时,她兴高采烈的说自己的名字里也有水元素,是一个“水”字,那么她的名字,大致就是“韶水X”或者“韶X水”。
她给他画了那么多图。
“没。”温惊澜嗓子紧了紧,像是咬着牙憋着什么,“人家没嫌弃我。”
“我没喝。”他干脆脱口,“他们喝,我没喝。”话说的相当前后矛盾,漏百出。
她疼成那样,早上还不肯叫醒他。
“你昨晚咋没回来?”
温惊澜低了
眉心,心里泛起
重的委屈,这个和他前所未有的贴近过的女孩
可他连这点微不足的“线索”,都不是通过她自己亲口告诉的。
厨房那边没声了,只听到菜被刀切在案板上的声音。他父亲“哼”了一声,像是听见了,还是没抬:
韶小姐。
一只只小水獭,举着手、背着包、叼着鱼,笑着、趴着、蹭着。
门一关,他坐到床边,手肘撑膝,低盯着地板,脑子却还停留在那一声“韶小姐”上。
母亲又看了他一眼,这次没再多问,只是顺手拿了条干巾丢给他:“那你先把你衣服洗了,
上那点味儿,外面风大着凉就容易感冒。”
温惊澜低下,双手在膝盖上交握,指节蜷紧,整个人安静得可怕。那种叫“委屈”的情绪慢慢爬上来――不是怨她,而是怨自己。
温惊澜换了鞋,刚把外套搭在椅背上,客厅里电视开着,是早间新闻的声音,父亲坐在那翻报纸,也不抬地“嗯”了一声,算是打了招呼。
他终于知了她的姓氏。
可他,连她的名字都不知。
他声音不大,语气也没什么异样。但母亲还是从厨房探出来看了他一眼:“你喝酒啦?脸色不红。”
温惊澜接过巾,“嗯”了一声,转
进了自己的房间。
他从没跟父母说过任何关于韶水音的事,一来是太新,二来是太珍贵――他不知要怎么开口,也不愿让任何人打扰她在自己心里刚刚生出的那个柔
角落。
他家是十分普通的城市工人家庭,父母已经退休了,平日里父亲在家饭读书看报看电视,母亲出去和别的老太太
广场舞,偶尔小侄子过来,父母帮忙带带小侄子。
他明明说了让她喊自己送她。
“先生,请等一下――”
“那你怎么不回家?”
心闷得发紧。
“喝不喝的无所谓,别给人添麻烦。”
“啊?”温惊澜怔了怔,下意识点:“……是。”
韶小姐。
怨自己没来得及留住她,没来得及问一句:你叫什么名字?
厨房里传来锅碗轻响,母亲刚完广场舞回来,正在把刚买的青菜洗干净,一边随口问了句:
昨晚她那样疼,他记得清清楚楚。她疼得皱起眉,却还反过来安
他,说“不是你的错”,声音轻得像羽
,却用尽了全力。
走到门口,他帮她把门关好,刚转准备离开,前台方向却忽然传来一个声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