像鲸鲨在水下缓慢转，不惊，不吓，只是用最笨拙温柔的方式回应一只小水獭伸出的爪。

        她抬起眼看他，眼角泛着灯光打下的柔光，瞳仁里都是的水意。

        她是有意识地、认真地、清晰地……不愿意放开他。

        温惊澜低着，看着那只手。他的手很大，骨节，肤偏黑，被她白白的手包着，一时竟像是被谁温柔地裹进了糖纸。

        “……够了。”他低声，嗓子有些哑，“这些就好。”

        服务员走开之后，她又转过，小声：“反正你要是吃不饱，我还能再点。”

        他不说话，只把指尖稍稍弯了一下，慢慢扣住了她的――

        温惊澜张了张嘴，半天才低声应了一句：“我……不太挑。就别点那种满嘴沙的。”

        “这些……够不够吃？”

        “那就是花甲不要咯？”

        她在旁边紧张地看他咀嚼，等他点后，这才轻轻松了口气：“那就好，我还怕这家店的口味你吃不惯。”

        她一边报菜，一边扫了一眼墙上的大菜单，“……如果有烤羊腰，也来几个。”

        仿佛不是在问“菜量”，而是在问他――你会不会，真的跟我一起好好吃顿饭。

        她的声音像是没有刻意意味的询问，可落到耳朵里，却有种温热的撞击感。

        她是真想请他吃饭，也是真的想为他挑点什么，不是随便应付。

        她又开始兴致地讲起水族馆园区里水獭们玩球的事情。

        “一共两颗球，当时花大姐就那么一抓，然后李斯特也跑过去抢球，它们就把球抓在爪子里，啊，特别

        而他，就看着她，一边认真选菜，一边小小地把自己的手裹得更紧。

        像是确认他不会逃、不会抽离，也像是用这样的方式，确认他还在她边。

        她贴得不重，但力是明确的。

        服务员走了过来，在桌边站定，询问是否需要加菜。

只手拎起菜单，翻页的动作熟练得像是真的什么都没发生。

        她的语气没什么特别的意味，只是一种贴心的照顾。但温惊澜低看那翠绿卷着鱿鱼圈的韭菜落入他碗中，手里一顿，不由得咙动了动。

        “韭菜炒鱿鱼，烤生蚝。”

        她手指甚至在他掌心里轻轻一收，像是确认他还没松开。那一下，不重，却酥得厉害。

        她眼睛里一点打趣的光芒都没有，只是想让他吃饱而已。

        “好哒。”韶水音把菜单还回去，微笑着点：“那就这样。”

        温惊澜结了，却没有说话。指节轻轻动了一下，没有挣脱，也没有回应，只是把手平放下来，让她捧得更稳。

        “烤羊腰”三个字落出来时，温惊澜的结下意识地了下。她说得很自然，但那是他这种年纪的男人下馆子最容易往偏里想的菜名，偏她一脸无邪，乎乎的小爪子还扣着他手指不撒。

        韶水音没看他，眼睛还是落在菜单上，声音一如既往的轻快：“我、我不知你的口味……你告诉我一下，我给你点。别说‘随便’。”

        可她的手，却在那一瞬间收得更紧了一些――

        “嗯。还有芋。”他想了想，又小声补充了一句，“小时候吃多了……噎着了。”

        这一句“别说随便”，带着一点拧巴的小倔强，又像是一句很认真的撒。

        韶水音立刻把盘子往他那边推了推，眉眼弯着，像只盯着“目标进食”的小水獭：“快趁热吃呀！”

        可温惊澜那颗心却忽然绷紧了一什么弦，明知她没别的意思，却忍不住想：她要是这么哄别的男生，那别人该有多想亲她。

        铁盘铛地一声落在桌面上，韭菜炒鱿鱼带着爆锅的香气先被端了上来。紧接着是一盘烤得刚刚好的生蚝，壳上还冒着水汽，蒜蓉香混着海腥味扑面而来。

        他没说话，低，把她扣在他掌心里的手，轻轻了一下。

        温惊澜本能地偏了下，避开她眼里的那点亮光。他很少被女孩这样盯着，尤其是一个一口一个“弟弟”、但却十指缠着他、又自然又甜地问他要不要吃“烤羊腰”的女孩。

        她正说着，又很自然地夹了一筷子炒韭菜放进他碗里：“你吃点这个。”

        “您好。”韶水音抬，看向站在桌子边的服务员，声音清甜干净。

        温惊澜点了点，低尝了一筷子。

        她这才抬眼看他，认真地记下。

        大排档的出菜速度一如既往地快。

        “还有别的要加的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