然後,他起,走向房間角落,拉開櫃門,取出一床摺疊整齊的被褥。
聲音微弱得近乎幻覺,卻不是耳朵聽見的,而是一種強烈的執念,透過感知能力在腦海中迴響。
那是她再熟悉不過的男人——燼。
逃亡計畫失敗,她又回到起點。
“妳打算這樣摔死自己嗎?”
他走回來,把被子放在她旁,沒說一句話,轉
離開。
西格莉德回視他,一言不發。
她怔怔地看著他替她扭傷的腳踝上藥,接著又仔細包紮她雙手那些被岩割裂的血痕。
下一秒,他伸手觸碰那處關節。
她被托住了。不是深海,不是死亡。
她感覺床墊微微下陷,旁多出一
重量。
她被放在床上,下意識地蜷起體。
他把她帶回宅邸,卻不是原來那處房間。
她抬起眼,對上一雙藏在面後的紅瞳。
他低頭,視線落在她紅腫的腳踝上。
——只要她活著就好。
半夜,她迷迷糊糊地醒來一次。
他處理得很熟練,甚至小心避開破處。
然而下一秒,一抹涼意悄然落在她發熱腫脹的膚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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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囚禁她,卻不將她鎖住,也不曾真正懲罰她。
西格莉德裹緊被子,望向天花板,腦中翻湧著無數疑問。
西格莉德反地縮了縮腳。
她困倦地閉上眼,意識逐漸模糊。
她沒回答,只覺得肩膀的骨頭被金屬甲冑磕得隱隱作痛。
那是膏藥的觸感,帶著淡淡的草藥味,沁入鼻息。
就在她快要重新闔上眼睛的那一刻,她聽見了——
金屬的氣味撲面而來。
她讀不懂他的眼神。
那裡有壓抑的情緒,有未解的執著。但他始終什麼都不解釋。
又為什麼,總是在絕望的邊緣將她拉回?
那句話在腦內迴盪不去。
“…只要妳活著就好…”
她抬眼,掃了男人一眼。他站在展示櫃前,側臉沉默如鐵。
西格莉德屏住呼,手心沁出冷汗。
卻聽他冷聲: “別動。”
他到底是想將她囚禁,還是…另有目的?
動作不算暴,但力
堅決,不容她反抗。
但他沒有。
她閉上眼。
火盆劈啪作響的聲音將她的思緒拉回現實。
他的動作專注而安靜,沒有一句話,也沒有多餘的情緒。
燼褪下右手的手套,正俯替她處理傷勢。
他沒有看她,只轉走了出去。腳步沉穩,不急不緩。
這裡寬敞許多,牆上排列著整面的展示櫃,櫃內安靜地陳列著形制各異的刀,反
著冷冽月光。空氣中瀰漫著一種鋒利而沉默的氣息。
只有他冰冷紅瞳中,那無法辨讀的神色。
腳踝被抓住。她心驟停,所有肌肉繃緊,準備迎接最壞的命運。
翅膀撕破空氣的聲響驟然迫近。
他一次又一次將她從逃亡中帶回,卻又在她瀕死之際伸出援手,彷彿她的生死對他來說比自由更重要。
門再次闔上,隔絕了走廊的聲音。
她沒來得及深思,就再度陷入沉沉的睡夢中。
她感覺到那隻寬大而灼熱的手掌覆上肩膀,將她整個翻了過來。
她不確定他坐了多久,只感覺空氣安靜得幾乎要凝結。
西格莉德原以為這次的逃亡會讓他將她重新扔回地牢,鎖上冰冷的鐵鍊。
男人的聲音低沉壓抑,像岩漿動。
色調的光影為冷
的金屬增添一點柔和感,讓他看起來沒那麼像那個曾經在地牢裡傷害她的人。
她猛地睜開眼。
在這樣狹小的空間裡,她本無處可逃。
燼降落在懸崖頂,卻沒有立刻放下她。
他沒有立刻降落,只是穩穩地懸停在半空中,仿佛在確認什麼。
為什麼每次她試圖逃離,他總會將她帶回,卻又沒有真正傷害她?
西格莉德無法理解,他究竟想從她上得到什麼?
腳步聲緩緩走近,停在床邊。
床邊坐著一人影,背對著她。高大的
軀隱沒在火光與陰影交錯之間。
過了一會,紙門再度開的動靜在
後響起。
這裡是他的房間吧?
而她最無法理解的,是這個男人。
她轉過頭,看向遠方的斷崖與深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