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十四章    真相

        林炽的首次个人画展在惠比寿的NOX      Gallery举办。

        天气晴朗，脆生生的阳光透过斑斓的玻璃穹ding，把整个展厅映得明亮而温nuan。

        展览从下午两点开始。不到三点，展馆内已人声鼎沸，有东艺大的学生、职业策展人、收藏家，也有慕名而来的画廊经营者。

        她一袭简单的白T牛仔裙，tou发高高地扎在在脑后，整个人的气质就像她画中的色彩，平静而不失力量。

        有人站在一幅名为《昼梦》的油画前久久不肯离开，有人小声讨论《废墟中的光阴》的色彩运用，甚至还有人对她的素描手稿表达强烈兴趣。

        她站在展厅中，与每一个热心的观众礼貌对话，眉目间始终带着谦逊的笑意。但实际上，她的心tiao快得吓人，指尖在裙侧不自觉捻着布料。

        这些画承载着她孤shen在异国生活的记忆碎片。

        缤纷的落樱、湘南的海、与向晚意喝醉躺在榻榻米上的夜、还有一幅隐藏在角落里、灰蓝调子的抽象画《自语》，是她失眠时的自我疗愈。

        人群中，一个声音显得格外高调：“她可为艺术而生的天才哟！”

        白锦煊豪气冲天，付款一百万把这幅她原本没打算出售的《自语》买下。

        “看不懂？看不懂才说明它高端。”他冲一个dai红框眼镜的收藏家扬了扬眉，“你们这些‘传统派’理解不了这种前卫的风格。信我，过二十年，这幅画能进美术史教材。”

        旁边的林炽无奈地白他一眼。

        太夸张啦……

        白锦煊笑得神采飞扬，回tou朝她眨眼：“反正我喜欢，必须得到手。”

        一语双关。

        画展最终以八幅油画售出、两幅被预定告终，远远超出她预期。

        夕阳西斜，林炽从惠比寿花园广场的瞭望台眺望远方，看着这座城市的天空从昏黄逐渐过渡成墨蓝。

        一切美好得就像梦一样。

        然而到了第二天傍晚，白锦煊就鼻青脸zhong地站在她公寓门前，眼角一片乌青，嘴角也破了pi，像刚经历过一场电影里的街tou斗殴。

        林炽惊愣不已：“你……好端端的干嘛和人打架？”

        白锦煊神色淡然地走进门，脱掉脏兮兮的衬衫，随意挂在衣架上：“啊，也不算打架吧，就是遇到几个老熟人……呃，不太友善。”

        “坐好，我给你拿冰袋。”

        林炽动作麻利地从冰箱里取出冷敷袋，又翻出酒jing1棉和创口贴。

        坐到他shen旁，伸手按住他下颌，仔细替他消毒，眉tou皱得更深。

        “到底是怎么回事，白锦煊？”

        “没事啦，别担心。”他咧嘴一笑，却因牵动嘴角的伤口倒xi一口气，“就是日本的黑社会嘛……之前在我爸的赌场里输得太惨，恨得牙yangyang。今天在歌舞伎町碰上我，二话不说就动手了。”

        林炽按着他伤口的手停顿一下：“你还参与赌场的事？”

        “我只是偶尔陪客人玩玩而已。”虽然被人揍了，他依旧云淡风轻，“我将来的主业就是支持你搞艺术，够义气吧？当我女朋友好不好？”

        林炽没忍住，“噗嗤”笑出声：“未来的事谁也说不准，你别把希望寄托在我shen上。”

        白锦煊无所谓地耸耸肩：“只要你心疼我，我挨这一顿揍也值了。”

        窗外夕阳浅淡，天色逐渐转暗。他那被打得乌青的眼角，此刻藏着一种蓄积许久的笃定。

        她贴好创可贴，声音很轻：“……你打算这样死缠烂打下去吗？”

        他看着她，chun角一抹笑意微扬，眼神却比以往深了几分：“要是你答应我，我哪还有时间出去惹事？”

        林炽默默收起医药箱，背影高挑又清瘦。

        “好，我和你交往。”她说。

        白锦煊高兴得像中彩票，骄傲地宣布自己脱单了，嘴角咧得几乎咬到耳朵，恨不得向全世界昭告林炽是他女朋友，又是约她去迪士尼乐园，又是邀请她来自家zuo客。

        林炽笑着调侃：“你家不会就在赌场楼上吧？”

        他答得格外认真：“不是，在山上！啲景好靓?。”

        林炽无奈地摇tou。她觉得两人刚交往，还远不到见家长的地步。

        况且他的二哥还是自己的前姑父……这关系乱糟糟的，像一团没梳开的mao线。

        白锦煊倒是毫不在意，反倒像捡到心爱骨tou的大狗狗，眼睛亮亮的，兴奋得摇着看不见的尾巴。

        而他的社交账号也焕然一新，tou像、背景图和聊天bi纸统统换成林炽的自拍。

        林炽偷偷点开童汐焰的微信界面，心tou涌上一gu莫名的惶惶不安——哥哥看到这些会怎么想啊？会不会气到砸手机？还是会打越洋电话来兴师问罪？

        她像个zuo