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楚月,”她叫住她,“你到底想说什么?”
纪语元直直地盯着她,看着她脸上那副无比认真的神情,事情怎么会变成这样呢,她觉得好恍惚。
“可一定还有别的办法,”她仍不死心,“你可以帮他加钱找肾源,只要等一等,肯定会有的。”
“我没疯,”她平静地说:“我从来没这么清醒过。”
“你还敢说你没疯,你私自停药啊!”她厉声:“你想干什么,你不要命了?!”
“我达不到手术条件,”她说:“我需要三个月时间。”
她又颓唐地坐下了,像是卸了力气,长长地叹了一口气。
“小时候呢,总是觉得觉不够睡,觉得好困啊,可是没有时间,”她感慨:“现在时间一大把,却睡不着了。”
“以前没吃过嘛,”她说:“记得上中学的时候和你一起去这家店,你一口气吃了四个。”
两人对视一眼,都忍不住笑了。
“然后?”
赵楚月神色如常,把药片全撒在地上,用脚碾碎了。
“那也不行,”纪语元决绝地说:“你爸妈,你经纪人,你所有朋友,你去问问他们哪一个会同意你干这种事?”
“没什么大不了,我这病又不死人。”
“你不帮我,也是在害我,”赵楚月笑笑,“他如果死了,我也活不下去。”
纪语元一愣,“五月?”她说:“正是忙的时候,谁会那个时候出去度假。”
“是,”她点,“因为如果只有一个人能理解我,那就是你。”
“……”纪语元看着她,“你最近怎么样?”
赵楚月把地上药片的粉末踢散,又重新在她旁边坐下。
“你想让我什么?”她问。
纪语元猛地瞪大了眼。
“你找一个地方度假,要国外的,但不用太久,两个星期就够了,”她语调平缓地开始陈述,“我会说是去找你,我经纪人和你不熟,我们又经常一起度假,所以大概率,这件事他不会找你求证。”
“三个月以后,你有没有计划度个假?”
“你们都在和我说一样的话,再等一等,看一看,不要命,不值得……”她说:“好像我的命是命,他的不是,他的命不如我的值钱似的。”
“五月怎么了,代、
尔、迪拜都不错啊,就当给自己放个假嘛。”
“所以我不会征求他们的意见,”赵楚月说:“手术完成以前,不会有人知这件事。”
“然后我会尽量买转乘机票,他们要送我,最多送到机场,到时候我会在转乘地直接飞回国内,海南有人接应我,两周时间足够手术前的准备工作,你全程就真的度假,假装什么事都不知就好了。”
纪语元“腾”一下站起来,满脸的不可思议,“你还没打消这个念?!”
盒六个,不一样的口味,淋满了厚重的巧克力和糖霜,看上去就很甜腻。
赵楚月顿住了,她转回来,把一直插在兜里的左手拿出来,掌心打开,里面躺着一把花花绿绿的药片。
“遗肾的效果不如活
,我们是血亲,用我的就是最好的,而且我也不想等。”
她长久地注视着远方,半晌,忽然开口。
赵楚月抱着盒子,也不吃,笑了半天靠在椅背上,仰望着天。
“你疯了!”
“然后你吃了一片我掉下来的巧克力脆。”
纪语元皱眉,“但你告诉了我。”
“不好不坏吧。”
纪语元眉紧皱,好半天,才说:“我帮你,就是在害你。”
赵楚月是疯了,但她说得没错。
“这个…当然不是说谁的命更值钱,只是,只是……”纪语元摸了摸后脑,搜刮肚想找出一个词来,说:“我知
你想补偿他,但
赵楚月起,慢悠悠地走了两步,现在是下午,花园里有不少散步的病人,阳光温
地照下来,气氛一片和谐。
她一口气说完,整个计划详细且周密,纪语元听着,知这绝不是一时兴起能想出的主意,以赵楚月现在的状态,她恐怕思考了很久很久。
她说得理所当然,好像只是在说度假,但纪语元很了解她,她越说,她越觉得不对,忍不住微微眯起了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