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聿没有接话。

        她已经成为那种最糟糕的家人了。

        “哥哥，你今天住我们家吗？和姐姐一样，你们能都住我们家吗，好不好？”

        “她教得很好。现在我说话很标准。”

        “她讨厌我们两个。”王子瑜自言自语。

        她握着笔，卷子摊在面前，一个字也没写。

        舅母听完，笑笑：“等你们舅舅回来，我们商量下。”

        其实，这扇门的隔音并不好。即使关上了，林棉还是能听到王子瑜和林聿在外面说的话。

        林聿看着那扇紧闭的门，点点：“是的。”

        爸爸妈妈，对不起。

        舅母锐地捕捉到了保送录取这个词，下意识地看向林棉，确认她是否已经知情。看不太出来。

        王子瑜听了，朝在房间里学习的林棉喊：“姐姐，你和哥哥一直住我家吧！好不好？”

        林聿没有立刻回答，舅母倒先开口：“是啊，你也住过来。我社区的工作时间能调，照顾你们也方便。”

        舅母还没来得及回应，林聿便接上了话：“我也会照顾好她。”他的语气更认真，像是在替她担保。

        家人不是用来互相伤害的，从来不是。更不是用来牺牲或成为谁命运的绊脚石的。

        想到这些，她轻轻叹一口气，语气尽量放缓：“怎么这么急着工作？等天一点，陪林棉去看看你们外婆吧。她最近总念叨你们两个，还有林槿。林槿也不打电话过来，不知回去上学没。”

        今天发生的那些事，在她脑海里反复重演，如果自己能早点知，如果那时候她没有逃避开，是不是就不会是现在这个样子？

        舅母没料到她会说出这样的话。林聿也有些惊讶，眼神在她脸上停留了好几秒。他没想到，她还会主动提起回那个家。

        舅母一时间没表态，她以为这是他们兄妹两个事先商量好的决定。她看看林棉，又转看林聿。

        “她把门关上了。”王子瑜看到后说。

        “你教我算数，姐姐教我拼音。所以你们还是住我家吧。”王子瑜试图挽留他们。

        过了一会儿，他忽然笑着说：“其实我的拼音也是你姐姐教的。”

        她无法停止回想，也无法停止自责。

        可她却眼睁睁看着，那个原本可以拥有更好未来的人，因为她改变了人生的方向。她要毁掉他的一生了。

        林聿想了想说：“我说了不算，你得去问姐姐。”

        林聿话音刚落，便察觉到那一瞬的轻快是多么不合时宜。那些日子虽好，终究早已过去。想到这里，他口那伤口闷痛起来，随着呼抵着，渗出痛来。可能是恢复期，这些天都会突然这样。

这当然是假话，他的口那里留下了一永远不会消失的疤痕，还没有完全长好。医生叮嘱他短期内不能搬重物，肺那块也要小心。

        等舅舅回来吃饭的这段时间。为了不打扰林棉学习，林聿在餐桌上教王子瑜算数。

        林棉继续说：“舅母，不用担心，我会照顾好自己的。”

        这个念让她的口又疼痛起来。她低下，额角抵在桌面上，眼眶酸得发涨，连呼都颤抖起来。

        王子瑜听到哥哥也有不擅长的东西，很高兴：“好丢脸，拼音都不会。还要姐姐教你。”

        “舅母，”林棉抬起说，“下周我想搬回家。”

        梁韵洁说的对。她是他的拖累。就算林聿不这么认为，她也知这是事实。

        “那就好。”王子瑜放下心来，那次真是太吓人了，她看见哥哥和姐姐上都有血，幸好爸爸已经在门口了。

        王子瑜最先反应过来，不高兴地喊：“不要！住在这里有什么不好？”

        这样一个人待着的时刻，林棉又觉得自己其实还没有完全准备好搬回那个家。

        片刻后，他说：“不了。等保送录取下来，我基本不用去学校了，我想先找份工作。住这里就太打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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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林棉听到王子瑜的声音，站起来把房间门关上了。

        她话音刚落，林聿看向林棉。而林棉只是低着，盯着碗里的姜茶，不知在想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