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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顾青岩的两只手，一只搁在了腰腹之间，另一只在他的鼻前，而那只搁在鼻前的手里，有自己出了东院才意识到忘记拿的手绢。

        卢映眼睛眨个不停，像是要反覆确认一样，男人拿着自己的手绢入睡，难他对自己真有如此眷恋？

        不是她对顾青岩的心意有质疑，也不是对自己能得到爱意不自信，只是未经历过人情爱憎的卢映并不知，爱与被爱会是什么样子的，她家里的兄姊都是依从媒妁之言成婚，所有人都是从素昧平生到相知相惜，但个中过程，她并不能总看得到，只知或许和话本戏文里的轰轰烈烈比来，自己所见都是细水长的平淡，轮到她成了主角时，也不知自己该期待什么。

        成婚以后就要房，这是出嫁前她早早知的，她能感觉自己和顾青岩在肉上是契合的，所以能理解自己想要他，而他也想要自己，但顾青岩对自己的所作所为，是本于为人夫而必须有的贴，还是发自内心喜欢她而有的表现，她无从判断。

        可是，如今这个在外总是强装着冷淡的男人，是这么紧紧的揣着自己的手绢，就算他拾到了，大可搁在自己的床，或是梳妆台上，如此这般着入睡，教卢映怎么能不多想？

        放轻了脚步，少女如蝶翩然靠近，停留在她早就暗暗倾心的人前，他或许也心悦自己，一但意识到这个可能为真，心便像是乱了序的鼓声，咚咚咚的胡乱敲着，想起房后的那日清晨，自己也曾如此看着他。

        那时只觉得沉睡中的顾青岩俊美，但彼时的他于她而言，更像是上学时老师展示过的西洋雕塑，美丽，却不敢太过靠近，可以碰，但不能造次，如今就不同了，顾青岩舒展的眉宇让她想起他与自己谈笑时的柔情，他着自己手绢的长指又令她思起他给自己讲书时的严谨。

        顾青岩于她，已经摆脱了儿时听闻的、少时剪报的那个遥远不可及，也没了小红楼中表里不一的冷淡疏离，他会为自己的残缺痛苦，也会为念痴狂，他笑时潇洒，泣时破碎，他在卢映的心里，已经有了好多个不同的模样。

        倾靠近了去，卢映悄悄的，在顾青岩的颊上，落下一吻，就像他曾今吻她一般，之前不知为何顾青岩情事以外也爱吻自己，现在却有点明白，那是收不住的表达，无法用言词去说，只能轻轻吻上。

        八十、我没忍住想你

        顾青岩睁眼，书房里已经有些向晚的晦暗，但他还是看清了席地而坐枕着手趴睡在自己面前的卢映，忍不住嘴角微扬，但下一瞬就想起自己手里还着卢映的手绢，顾青岩被强烈的羞耻感淹没，手忙脚乱地起。

        愈是慌乱，动静就愈大，卢映随着他坐起的动作睁了眼，带着甫睡醒的迷茫看着他，但柔柔的笑已经挂在了脸上，视线很快移动到顾青岩手上，接着又转回到顾青岩脸上，与他四目相对，带着点慧黠的促狭。

        顾青岩顷刻便败下阵来，自嘲的一笑，把手绢铺平在卢映眼前：「你落下的」，卢映颔首，重复：「我落下的」，顾青岩像是个坦白自首的小贼，诚恳的自白：「我，我没忍住想你，就拿着睡了」

        陈词是极度简化的版本，顾青岩可不想让卢映知他拿着这手绢的，可不只睡觉而已。

        卢映笑着说「没事」，拿起了自己的手绢，看着面前脸色臊红的顾青岩，突然有些得意，自己定是对了些什么，顾青岩才能这么坦诚的在自己面前展这样私密的心情，她望着男人的眼，小声：「我很高兴你想我」

        顾青岩抬了抬眉，小姑娘说高兴自己想她，是否代表她不介意自己睹物思人的愚举？但又不敢问，只能伸手去碰卢映的手，将那白的小手拿在自己手里，轻柔的反覆摩娑。

        卢映垂眼看着男人手指的动作，觉得一甘甜涌在心口，她能感觉到男人对自己的思念和珍视，她也想同等的回应，只是该如何表示，一时也没有绪，她安静了片刻后，复又开口：「青岩哥哥，我给你绣条口袋巾吧」

        顾青岩常穿西服，这是卢映早早就知的，她还问过家里偶而造访的洋裁师傅，西服的构造型制和件她都学过的，口袋巾是西服外套口口袋里必备的，也最贴近人的心脏，如果自己绣的口袋巾顾青岩能着，那是否自己的心意便能一直贴在他的心上？

        顾青岩先是一楞，而后心中便有欣油然而生，卢映的确如她自己说的，很想了解自己，自己留学的国家，自己惯穿的衣装，她都知，顾青岩伸手握住卢映的手腕，把人从地上带到了躺椅上，紧紧地拥入怀里。

        「谢谢」两字反覆地徘徊在卢映耳畔，男人的欣喜源自于认知到对方有多重视自己，他无以回报，只能把怀抱收紧，只能不断言谢，只能在心里暗自起誓，他会好好的珍惜这份心意，爱她重她，不变也不悔。

        卢映把脑袋搁在男人口，她能清楚的感应到他加速的心，忍不住抬手回拥，她把自己紧紧地靠向对方，顾青岩此刻的心意，她觉得她已经感受到了，而这便是她的回应，毫无保留的接受对方的情意，是变相慷慨地给予，她能到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