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慊听不进她的话，只感觉怒火中烧，额角的青一一地动。她想要的其实很简单，可话到嘴边却又换了番说辞。

        宋承娣把饭菜端上来了，宋慊已经写完两张卷子，她胡乱地将试卷推至一旁，接过宋承娣递来的碗，默默低扒饭。宋承娣站在她侧，垂眸看着从这个视角着看上去很温顺的妹妹。凌乱的发丝搭在轮廓优秀的鼻梁上，哪怕是剪了短发，也无法遮掩五官的致秀气和微微上挑的眼尾所呈现的媚色。

        门与门框的剧烈碰撞给屋外李寡妇吓了一，她愣了一下，继续拍门：“怎么了你？快点出来啊。”

        脸颊与绿门严丝合地贴在一起，只隔着一片铁的拍门声让宋承娣产生了轻微的耳鸣，浑血被这措不及防的情况吓得倒，但她还是清楚地听到宋慊贴在她耳边说的，听上去没带一丝情绪却让人骨悚然的话语。

        待宋承娣收拾完餐桌，李寡妇的电话打了过来，说让她好好收拾，待会那金老板会在巷口接她。宋承娣悄悄瞥了眼无动于衷妹妹，应了声便挂了。

        “你今天要是去了，我就杀了你。”

        宋承娣站在门口踌躇不前。从她三岁的牙牙学语到往后十几年如一日的亦步亦趋，灰暗的天空乌云密布，尊严被十八岁的她当面撕碎，化为倾盆大雨，覆盖住了三岁时她对未来的所有夙愿。

        “谁让你为我这些，谁又让你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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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如同老太婆颤颤巍巍的手握上冰凉的门把手，就在她真的决定彻底粉碎自己在宋慊面前仅有的尊严，打算迈出第一步时，她的后颈被不知什么时候站在她后的宋慊突然握住，紧接着“砰”地一声，她被猛然抵在生锈的绿门上，甚至能清晰地闻到迫不及待钻进她鼻腔的铁锈味。

        接下来的几个小时里，宋承娣感觉如坐针毡，而宋慊刷完了一张又一张的试卷。宋慊心底比谁都清楚，她有着比这个县城绝大多数人没有的学习天赋和耐力，是诞生在这个家庭想要远走高飞的必需品，也是多年风雨打下雕琢出来的幸运物。

        李寡妇又打了好几个电话来，据电话那宋承娣支支吾吾的态度，她似乎猜出些什么，一针见血地问，是不是不想干这票了，宋承娣没敢应声，挂了电话，可没想到那李寡妇上楼敲门来了，她在门外喊着：“承娣，这是个大生意，就这一晚，够供小慊安心读书一阵子，她也不用再去打暑假工了。哎哟你，快开门呐！”

        放下手机，宋承娣绕过宋慊，走进厨房，开始着手今晚姐俩的晚饭。哪怕她手再紧，她也从未克扣过宋慊的伙食，以及一天一杯的牛。最近宋慊个儿长得快，半夜会小抽疼醒来，浑的冷汗，宋承娣总心疼地给她。

        宋慊不耐烦地挣脱她的怀抱，自顾自地走到餐桌旁，拿出书包里的几叠卷子开始写，有种今天势必不会让她踏出家门半步的架势。

        宋承娣心中最柔的分被轻轻碰，她不禁摸了摸手边柔的发丝，自言自语：“把发留长吧……”

        宋承娣看着一日比一日执拗的妹妹，无奈地笑笑，拿出手机跟班主任替擅自离校的宋慊歉，班主任了解她家的情况，表示理解。

        她呢喃：“对不起，对不起……是我甘之如饴……”

        宋承娣心中苦涩，干瘦的手臂轻轻环住宋慊。她感慨时间过得真快，曾经那小小的、依偎在她臂弯的妹妹，一下就长这么大了。

是一个好姐姐，现在唯一的心愿就是希望你能考上个好大学，离开这里，去你想去的任何地方，要是有朝一日能看到你变成一个优秀的大人，那我死也无憾。”

        宋慊只是愣怔了片刻，并未抚去搭在她上的手，继而低吃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