季云烟压下猝然涌现的往事，微笑着朝窗外的裘文柏颔首。

        在定下陈行奇为武城新府官后，塔图刹的府官人选一时难决。

        “说起来，我想起第一次来塔图刹时的经历，那时我们住在北陇客栈中，一队的带刀侍卫，盗贼竟还敢夜半下手，从前塔图刹治安之混乱，目惊心，多亏裘大人这些年苦心吏治，肃清匪患，实是大不易。”

        她暗暗松了口气，怯生生点，说都听哥哥的。

        “好，裘大人办得好。”

        从此以后，裘家平步青云，不但一纾当年因李氏而受尽欺辱打压的恶气，还在朝中得有一席之地。

        姚永淳及其门客尹傅心深知，徐党不甘钦差成员中皆为新党之人，必会推举自己人，于是顺水推舟，在新徐二党僵持之际，姚永淳暗中向工推荐了裘常远，这位明面上看似徐党、实则因被打压多年而并非真心向徐之人。

        而眼前这位裘文柏，正是裘常远的儿子。

        她角勾起，鼻息哂出一声低笑。

        “裘大人，你与陈大人皆乃我郦的辅弼栋梁，不相伯仲，你二人的功绩我都记着呢，待此次回京，我必要呈报陛下，为你们求个封赏。”

        当年齐泽襄推行均税法新政之时，朝中各方势力为了争取南下淶州的钦差名额，大打出手。

        后来，裘常远果真“阳奉阴违”，屡屡谬行徐党指令，新政得以顺利在淶州施行。

        龙殇国灭后，漠北易主，百废待兴。

        季云烟只觉突然阴凉，并未察觉到其他异样。

        “长公主谬赞，这些都是臣的分内之事，若非陈行奇陈大人鼎力相助，以臣一人之力，也难以扫平贼寇，还漠北太平。”

        “对了，先前我曾同你在信中说过，要将北陇客栈以北的那片空地围起来，不许人出入，裘大人可办了？”

        恰此时，车驾正穿过城中神坛边的一大片阴翳，那是一座名为“神荼女”的石像、她朝天石掌所覆下的区域。

        “既是新辟之地，就该选些新人、年轻人去，好过咱们朝中那些迂腐的老子，冥顽不灵，一味拿着治理旧土的法子去套新土，反而弄得漠北人心惶惶，裘文柏既有治匪的经验，而塔图刹盗匪公行，那就让他去塔图刹！十三，朕这样定，你觉得如何？”

        季云烟与裘文柏不差多少年纪，她也懒再同他推拉文绉，于是她笑了笑，切回主题。

        “多谢长公主！回长公主的话，当年接到信后便办了，臣叫人在客栈以北砌了高墙，一路围至北连山脚，这些年臣一直派人把守着，连只耗子都不曾溜进去过。”

        齐泽襄得知此事详情，圣心大悦，不但亲赐尹傅心官位，还独召裘家父子觐见密谈。

        塔图刹的知府之位会落到眼前这位名叫裘文柏的年轻人手中，还颇有一段巧合渊源。

        神女静静平视着北方，岿然不动地凝望着车队前往的方向。

        齐泽襄看穿季云烟不敢吐的想法，他大胆拍板，为她的藩地接连定下两位年轻人作为府衙长官。

        “那便派人开军火库，取一门火炮再加两箱弹药，一并运至山脚，我倒要看看那扇门后面，究竟是什么牛鬼蛇神。”

开车窗，见到一位年纪不到三十、模样有些书生气的男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