孙通正要举杯,却被项英光一把笑眯眯拦下。
言下之意再明白不过,他要她继续用酒樽来饮。
“大人,实是因为我家二公子是位孝顺的,夫人临行前嘱咐,要他敬我,他这才为着我一个
婢置了不该的气,错全在我,这第一杯,我替我家二公子致歉,诚请各位大人消气。”
“倪夫人眼光不行啊……”
然而对面之人不但对他的愤怒熟视无睹,反而俗大笑,一边佯骂洪老板鄙陋,一边又笑着碰杯饮酒。
“倪公子,你后这位,就是你那声名远扬的
妾?”
“哎呦宗政大人莫动气,今日这桌上咱们才是客人嘛,来来来,稚氤姑娘。”
说着,她推拒了项英光的小酒杯,看向桌上用来分酒的大酒樽。
笑意里带着各色数不清的揶揄嘲讽,季云烟置若罔闻。
季云烟的情况也没有好到哪里去。
二公子的脸立刻黑了下来。
孙通彻底反应过来,方才这几人刻意贬低,本就是仗着他二人不敢明面闹翻,好后续肆意打压!
但在敌国遇见旧人,多少叫人心慌。
“哐当”一声,宗政修猛然拍桌,惊得杯盏起。
直至热情邀四位贵客上了座,寒暄了几句,换了几杯盏,她还在思忖一件重要之事――
季云烟正是在纠结要如何开口。
一直冷脸旁观的宗政修开口讽。
二公子连连摆手。
与江老板谈判的是小青子,并不是他。
但第一杯只是开始。
“找个这么丑的丫放在你
边,瞧着都糟心,若我家
婢里有这般丑的,便是扔去最次等的勾栏里卖肉,只怕也是没人要吧哈哈哈哈哈……”
“我倪某还未敬江老板,这酒如何要我家婢女代劳,我自己来喝!”
事已至此,就算今后辛苦些,她也只能以拟音开口。
项英光端起酒杯,举到季云烟面前。
她扶着桌沿,深呼定了定上涌的酒气,边陪笑着,边暗中打量众人的言行细微,判断出她要的信息。
“哎……”
他压下愤怒,等季云烟倒满,抢了过来。
她径直拿起酒樽,仰脖咕嘟咕嘟豪饮而尽。
若今日场上没有江源,她用本音说话倒也无妨,可这江源曾与她对话过,是听过她嗓音的。
“稚氤姑娘,你既是来陪二公子生意的,不妨坐下来,替你主子喝上几杯?”
他举着小酒盏,目光却盯着季云烟才饮尽的大酒樽。
“洪老板误会了,稚氤并非我的妾侍,她是我母亲安排来助我生意的。”
“怎么,你也不肯喝?”
“你们南远人好大的派!齐西纺织业数一数二的人物都在这桌上亲自敬你们两个外客,一个两个摆架子给谁看!”
“看不出来,稚氤姑娘好酒量啊!”
季云烟面上浮起歉然笑意,夹起嗓子。
“二公子,我听闻你自小弱多病,这樽酒少说有两个海碗的量,喝下去只怕伤
,咱们可不敢让南远倪家的宝贝公子在咱们东齐地界上有所折损,这一樽,自然该你家婢女代劳来喝,是不是呀……稚氤姑娘?”
洪老板嗤笑一声。
项英光见场面略冷了,于是自斟一杯。
他笑得假模假式,凑来二公子前:“洪老板一喝酒就胡言乱语,来,二公子与我喝一杯,就别往心里去了啊。”
项英光见状,转而把笑脸移向他后的季云烟。
桌上所有男人盯着她生生饮下这一大樽,皆目惊愕,鼓掌连声叫好。
洪老板在四位中尤显鄙,他见这个传闻中的
婢虽姿色平平,但
材却好,几杯黄汤下肚,他索
敞开猥琐目光戏谑打量。
他只能眉目恨然,牙关紧咬,不肯举杯。
江源眯眼一笑:“稚氤姑娘既海量,那我江某先干为敬,想必姑娘不会不赏脸吧?”
故而一认出江源,孙通浑紧绷,余光不住看向季云烟。
说话的是端康城最大的布料商,洪显财。
孙通见不得自家长公主受辱于人前,可碍于份,他不能破口大骂、
刀相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