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次,他的嗓音更低,语气中有了些自责的意味:“我们回邵阳吧。”
“趁定北军还未与我军正式交战,”
见公主还呆在原地不愿相信,孙通又磕,只能一咬牙,哭着把那夜的实情悉数
了。
看她把自己的正面转向了没有任何人看见的方向。
但他始终看着季云烟。
季云烟这三个字,语气平静得让人分辨不出,她究竟是悲伤至极的麻痹,还是已经恢复正常的冷然。
“有人认出了时卿公子……那些兵起哄……说桓将军厌恶优伶……说时公子就算进去大营也一定会被轰出来……叫他别费心思……不如留下来伺候他们……时公子怒喝无果……对方人数又实在太多……小的提议不如等白天再去……时公子不肯……说晚一分公主就危险一分……于是抽刀刺颈……见了血……那些兵怕了……我们这才得以逃出来……去主营报信……后来……军医来治的时候……时公子已经不行了……”
“不回去。”
公主会压抑不住痛哭,发出哽咽的悲鸣。
“你撒谎!你撒谎!!我郦士兵自来训练有素,你们手握重要军情要入营呈禀,他们怎敢拦你们!!孙通你撒谎!!!”
“立檄,起兵反攻定北。”
“我们即刻启程,返回镇城。”
那一点点蚊蝇般的低音,好像从腔里挤出来似的。
他静静地站在背光的阴影里,看不清面容。
桓立轩皱了下眉,回过,又看向季云烟。
但,什么都没有。
“时卿公子和小的赶到边防大营时已是夜间,原本空旷的大营门口扎满了帐篷,我们只能设法穿过去,才能找到边防大营的大门,但是……但是那些新兵见到时公子就……他们……语出冒犯……不许他走……后来……时公子只能……他只能以匕架颈威慑……但那些新兵不以为然……”
无尽漫长的沉默中,东西城两军的脚步和号令声分外刺耳。
“她说……骗子。”
所有人的不忍目光都看着公主。
她抽掉扶墨和紫蓉搀她的手。
循声而去,桓立轩看见了屋外栏上抱坛喝酒的谢轻舟。
孙通边哭边磕,早已
破血
。
但她的嗓音坚定干脆,所有人都听得清清楚楚。
他看着她,在句子的后半段降低了音量。
季云烟愣了一会,她的脸上又恢复到刚听闻时卿死讯时的面无表情。
在小桓将军话音落下的许久后,公主终于发出了一点声响。
她只是低着,静静地站着。
她的视线扫到桓立轩,停下了。
在没有第三人看见的角度,无人知,他二人视线交汇时发生了什么。
分明还是绿色的,但众人都强烈地感受到了她的枯萎。
小的不好,小的罪该万死!!”
她的背影好像一片刚从树上飘落、不知该去向何方的树叶。
公主会跪到地上,因为痛苦太过而昏厥过去。
公主瘦削的肩膀应该会颤抖。
六个人的堂中,安静得没有一丝呼。
柏安低声解释:“这次拨来镇城戍边的许多是从旧李军营筛选来的新兵,他们军纪不严,的确是……他们的罪责,求公主……节哀。”
桓立轩没听清:“你说什么?”
看她不发一语地结束了与小桓将军的对视。
桓立轩不知何时已经站在门口。
在一片毫无目的的安静中,桓立轩率先开了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