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婆婆且慢。”
季云烟情真意切地忧心:
“我们一家三个都是如假包换的永酆人哩!早年他爹卖矿赚了些银子,咱们便在永酆买了座小宅子,过了几年滋日子,也有了米穆窦,咱们仨的新
籍也是在那时候办的,哎……可惜风水轮
转,他爹后来死在了卖矿的路上,永酆花销太贵,我们的积蓄很快见了底,刚好那时,我听说北凉山开出了新矿,我便把宅子卖了,带米穆窦去北阴村谋些矿坑的活计,这一住就是十几年……”
婆婆怯怯抬眼。
“婆婆,您与儿子长居北阴村,想必籍也迁到了村子里吧?”
但她依旧没有打草惊蛇,反而与婆婆一同叹息,上前握住她布满皱纹的手。
“他爹是个来龙殇寻矿的东齐人,一时落魄,借住在我主子家,他教我识字,我的东南话就是跟他学的,后来,他得了消息,说寻着一口新矿,问我愿不愿意随他走,我点了,他就用
上最后一块值钱的玉佩给我赎了
。”
“不痛了,我老婆子子骨好,这点磕碰不碍事……”
婆婆提起往事,神情松弛了几分,眼底也朦胧起来。
季云烟呆若木鸡又心底狂喜。
未料从官行查到的、六百两兑票的支付人,竟就是翁婆婆的儿子!
季云烟喜笑颜开,伸手给婆婆的杯里续上水。
但她还有一个疑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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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您说您儿子叫什么……?!”
翁婆婆用龙殇语发了一遍音,怕季云烟听不懂,她想起先前儿子同东南人
生意用的名字。
“开矿是个辛苦活,不知不觉我就随他在矿里待了大半辈子,后来就同他有了米穆窦……”
“我老婆子自小无父无母,被人牙子卖到永酆去婢,后来我遇着孩子他爹……”
翁婆婆却摇摇
。
因为据兑票的支付信息,这个米穆窦是永酆人。
“婆婆,在武城的这些日子,您一定很担心您儿子的安危吧?”
岂料婆婆斩钉截铁:“绝无仅有。他爹原先姓米,孩子出生要记
份,东南姓氏在咱们龙殇是不成的,要改姓,我又是个没姓的,他爹只好寻了个近似的姓,米穆,给孩子取名窦仑。单音名在龙殇是皇室专用,咱们百姓不能单用一个‘窦’字作名,但他爹私下同我儿说,‘将来同东南人打交
,你就叫米穆窦’。若龙殇有与我儿同名的,那也该叫他窦仑,断不可能有叫米穆窦的。”
她就用东南语重复了一遍:“米穆窦。”
“烟……烟丫……”
“哎!”
季云烟听见了一个熟悉的发音,腾得从谢轻舟怀中坐起。
她搓了几十下手,反复思量,才慎重开口。
季云烟以为,齐泽襄当初交代她查办的李氏走私兵的案子,线索早就断了镇城。
此刻,季云烟几乎百分百确信,翁婆婆的儿子就是她要找的人。
“这便成了,份上的事,我这
也没有什么瞒着您的了。”
说着,又用手指沾水,在石桌上写了一遍。
翁婆婆还是局促得紧。
她暂且压下喜悦,循循镇定问:“婆婆,米穆窦这个名字在龙殇可常见?”